保镖们从刚刚开始就看着炎红一直在忙碌,便也不起疑心,点点头示意她自己开门。
炎红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开门的是那个经纪人,打量了她几眼,估计也没认出是谁,炎红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说辞。估计是因为保镖们放行了,而且她的样子也的确很清洁大妈,经纪人只是嘱咐动作轻一点,没有过多阻拦。
走入房间,炎红告诉自己最重要一点就是忽略掉那条蜈蚣,忽略掉那条巨大的蜈蚣,忽略掉那条凭一己之力就将整个房间填充满的肥胖蜈蚣。
她神情恍惚地想起之前不知谁跟自己说过,有的人,刀枪不入,偏偏就是被吓死的。
——但是,炎红如今理解到,说不定还有一部分,则是被恶心死的。
慕宇安静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长发散开,脸色憔悴而苍白,跟枕头和被单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双眼紧闭,眉头微皱,额角还贴着纱布,不知道是睡觉还是昏迷不醒。而且在车祸后第一时间送进医院,很明显没有带着那串铜钱。
那位中年妇女坐在床边,摘下了墨镜,保养得非常好的脸上依旧能看到几道浅淡的鱼尾纹,但是脸上那份担忧和专注让炎红肯定对方就是慕宇母亲。
至于那条庞大到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的巨型蜈蚣,炎红就不想过多关注了,瞥一眼就知道跟上次看见时相比,无论内在还是外貌都绝对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正如同被塞进收纳盒里的毛绒玩具一样折叠着身子堆积在慕宇床边。在这样一条庞然大物的纠缠下还不憔悴,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一溜烟就走进卫生间里,掩上门,透过门缝仔细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大蜈蚣那蠕动着的尾巴正好就躺在卫生间门口。
炎红叹了口气,在这个角度看不见慕宇的样子,只能看见她母亲的背影。
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那把小小的玉刀,伸出手的时候她发现上次那道伤口还没愈合,即便已经拆掉了创可贴,却依旧隐隐作痛。
但是炎红没有管那么多,卷起袖子,往手臂上划了一刀,伤口不大不小,等待了两秒便见到鲜血涌出,然后是疼痛一点点温柔地蔓延开来。
她将双手都沾上血,掌心粘稠,随后便悄悄从门缝里伸出。
那蜈蚣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浑身一震。炎红害怕它反应过来,立马将手往那条尾巴上一拍。随后在脑海里立马响起一阵沙哑的嘶鸣,那蜈蚣瞬间狂躁起来,似乎是吃痛地一阵收缩,逃到一旁,蜷缩着像是一个庞大的浮雕。
绿油油的眼睛瞬间露出了狰狞的目光,紧紧盯着炎红,但是又顾忌着她的血,只能愤怒地嘶吼着。
炎红换了卫生间里的垃圾袋,然后推开门来到房间里,想着等下找个借口再跑到蜈蚣那边给它一掌血。刚走了没几步,忽然听见病床上传来一阵艰难的咳嗽声。
然后屋子里的三个人都瞬间愣住了。
下一秒,慕宇便弹坐起来,然后趴到床边开始呕吐,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受伤的原因,吐出来的却也只有微微带血的水和胆汁。
经纪人吓了一跳,抛下一句我去找医生就冲了出去,而中年妇女则慌忙地拍着慕宇脊背,忙不迭地从手提包里掏出纸巾。
炎红瞥了一眼那些呕吐物,发现里面竟然蠕动着手指大小的白色小蜈蚣。她喏了一声,然后跑到慕宇身边,打开手里的垃圾袋。
“吐这里,吐这里。”一边说着一边趁乱用力给对方耳根抹了抹。而同时,炎红又再次在脑海里听见大蜈蚣愤怒的嘶鸣,似乎对于自己这个动作异常急躁。
慕宇一边咳嗽着一边抖索了一下,估计是因为蹭上耳背的血比体温要低的缘故。她抬头看了看炎红,不知道有没有认出来。
不过不管她认出还是没认出,炎红都没有说什么。在慕宇稍微缓过气后,一群医生便跑了进来,将她挤到一边,围着慕宇开始检查,纷纷感叹总算是从昏迷里醒来了,看来最危险的时期也过去了。
——才怪。
炎红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认真将那些呕吐物拖干净,然后转头去看了看四周,不知何时那条大蜈蚣竟然不见了,大概是因为知道慕宇身上带着炎红的血,无法接近就先离开了。
眼下也不知道要如何找到那东西,况且即便是找到,她也没有把握能够成功退治,到时候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就糟糕了。
病房里的医生不断跟经纪人和慕宇母亲说着现在的检查结果,炎红听了几句,认为应该暂时没什么问题了,便提着那装着呕吐物和小蜈蚣的垃圾袋悄悄离开。
她能感到慕宇一直在盯着自己,但是炎红没有回头,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处理好手里的那些废物。
走廊上的蜈蚣四处窜逃,似乎在大蜈蚣离开后顿时失去了依靠,纷纷寻找躲藏的地方,不敢再光明正大地盘旋在各处。而炎红身上散发着血腥,更是让它们慌不择路。
在走廊上晃了一圈,她便轻松将那些蜈蚣都赶走了,眼前顿时一片清明干净,心情也好了不少。
在厕所换衣服时才发觉手臂上那道伤口火辣辣地疼得不得了,流了一袖子的血,炎红将衣服甩到地上,米黄色的墙壁被甩上几点显眼的红,她随手用一旁的抹布给擦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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