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介“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没有什么要求。”看样子既入虎穴就不好出去了,正广索性脱了鞋,径直朝厨房走去,收拾自己平时收视习惯了的碗筷。
客厅的吊灯十分扎眼,甚至带着灼热,把正广的全身照得火烧火燎的。
他打开洗碗槽上的龙头,水却异常的清凉,大概是今天实在太过燥热了吧。
康介却“即时”地凑了过来。
“你很喜欢洗碗?”康介斜叼着烟,余光看向正广。
“清洁的事情,对我来说,的确比其他事情更上心一些吧,我的确不喜欢学习。”正广语气平和地解释道。
“所以这次的数学考试你打算怎么办?”康介向正广抛出了这颗惊天大地雷。
数学是什么?能吃吗?
正广的瞳孔仿佛被缩放,变得越来越小。
“不过,你要是实在担心,我当然可以告诉你考什么,虽然不是我出题,但毕竟同事出的习题,我总是知道你们班考什么的。”康介突然大发慈悲,让正广感到十分害怕了。
“诶?还有,这种操作!”正广咋舌。
康介笑了一笑,让正广心肠寸断的那种笑,继而说:“不然你跟那些不住在老师家里的人有什么不一样呢?”
正广又红了脸,他从来没想过跟大柴家来往是为了这种“便利”,不禁涌起一丝羞愧。
“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你不会当真了吧?我可是个,刚正不阿的好老师。”康介的中指与无名指娴熟地夹着那根燃着的烟。
空气莫名其妙在升温。
水龙头的水哗哗在流动着,正广干活的手心不在焉地在白瓷一样的碗上抹来抹去,全然不顾浸泡在水里的碗的感受。
我真的,喜欢男生吗?
我真的,喜欢康介老师吗?
这两个问题反反复复像是菟丝花一样缠绕在他的心头,时而又变成:如果我喜欢的是男人,那那个男人是康介老师吗?
他偷偷去瞄康介,康介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全神贯注地对付着手指上的这根烟。
“好了,我要出去了。”康介将还有三分之一的烟按到不远处的烟灰缸掐灭。
“诶?”果然还是要出门吗?
“去码头那边处理一下事情。”康介漫不经心地说,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正广的脸上。
正广本来还在纠结那两个超级大难题,听到他要出门的消息后待在那里,水龙头的水哗哗地流淌着。
是不是要让我主动来确认才能知道是不是呢?正广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他匆忙关掉水龙头,追上走到门口的康介,说道:“等一下!”
康介回过头来,看正广一脸匆忙,淡定的神色中竟有点不知所措。
正广还带着花色的粉红橡胶手套,手套的指尖,缓缓地滴着一两滴水,“滴答—滴答——”,他就是这样冲到康介面前,才让康介愣住了。
正广站在地板上,康介刚刚穿好鞋,站在玄关下面,正广略微踮了踮脚,轻盈地吻上康介的唇。
还是那个冰凉的,心跳加速的感觉。但还有点刺刺的感觉,还有浓浓的尼古丁的味道,是苦苦的薄荷茶的味道吗?但又像冰凉的鸡尾酒,让人有点微醺?正广不经意间,脸颊迅速发烫,他蜻蜓点水似的,跳离了康介的味道。又羞涩地转过身去。
“这是,什么意思?”康介用手指抚摸着唇边温热的印记,莞尔。
正广的背在剧烈地颤抖,他用颤抖的声音说:“我是在做确认,我确认了,康介老师,我不喜欢你。”
康介不动声色,打开防盗门,轻飘飘撂下一句话:“那样最好了。”
☆、3 熊杀
熊杀
正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撒了这样的谎。但他终于知道自己在撒谎了。
他又回到洗碗槽旁,继续自己的工作。这个工作简单轻松,却能够舒缓他的压力。他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所谓的确认,确认到的结果,却没有让他从困局中解救出来。
那一开始的纯粹的崇拜,似乎变了味道,有奇异的迷恋了。
碗洗完了,康介还是没回来。
正广不知何时,拿起烟灰缸里那根燃掉三分之二的香烟,棉芯头仍然有着微微的湿润,以明显的深浅度呈现在他的眼前。灰白色的烟火,是不死的香烟的魂魄,靠近鼻翼时,传来与他冰凉的唇一模一样的,尼古丁的味道。
时钟的时针已经转到了数字“12”,客厅里明亮如白昼,突然,门锁的内芯好像响了一下,正广的心也随之咯噔一下,两下,“嘭”,门开了。正广习惯性地身体僵硬,感到不能动弹。
做完那样的事情,他还没有整理好心情,而且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违心的话语,他和他之间的关系,好像是水中晕开的墨,越想撇清,越是晕染开,越是混合起来,缠绕起来。而那苦薄荷的味道,尼古丁的气味,却经久不散。
他要回来了。
正广也不知道他出去干什么了,这么晚了,他是去,做英雄了吗?
今天,他又是熊杀了吗?
但门口传来的却是那两个人的声音。
“哥哥今天不在家吗?真是奇怪。”是健介的声音,正广顿时松了口气,仿佛从背部卸下了一百斤的沙袋,瞳孔继续恢复到无神的状态。
但接着,又是一句砸心的话:“可能跟别人出去约会去了吧。”是支仓的声音,这声音,让正广脑补出他和善的表情,果然配合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