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可……真是……”三日月宗近苦笑地看着好整以暇稳稳坐在椅子上看书的审神者,大厅里所呈现出的正是一副错乱到有些诡异的画面,大部分的地方都是混乱的,桌椅家具东倒西歪被离心力推拉着砸得七零八落,他还有大今剑,还有刚睡着就被惊醒的鹤丸都狼狈地依靠着某些固定物才不至于真的变成滚筒洗衣机里的衣服在船舱里翻滚,但宗珏那边却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一切都在原位,就连手边的咖啡都没有半点波澜,小短刀们还有夜斗也被异常偏袒小孩子的审神者保护得好好的,一个个被裹在看起来脆弱实则坚固无比的透明泡泡里跟着在船舱之中翻滚,时不时发出几声尖叫,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游乐园的惊险娱乐项目。
“这可也是极北的名物,不让你们体验一下就太可惜了。”宗珏合上书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下一秒船体就变成了透明的模样,汹涌的海水触手可及,被滔天巨浪卷起是脚下踩着的是翻涌的波涛,暗沉的阴云密布的天空触手可及,但天空只出现了一刹那,瞬息间就被海水所吞噬。
天地间似乎已经被海水所淹没,抬头看是黑沉沉的海水,低下头还是黑沉沉的海水,大得超乎想象的风卷起大得超乎想象的浪,硬生生用海水铸就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大大的船在这里渺小得如同一粒米一颗尘土,艰难地在海中沉浮飘摇,时上时下,忽隐忽现。
“这里是风暴墙。”宗珏在这天昏地暗之中准确地指着某个方向,某个船正努力试图摆正逆风而行的方向,“穿越了这里,就能到达这世界的极北之地。”
“大海的尽头,世界的终点。”他仿佛能在一片黑暗中描绘出明亮的辉光,语带笑意道,“还有崭新的世界。”
除了风暴震耳欲聋的咆哮,刀剑们忽然还捕捉到了另一种声响,一种粗犷的声嘶力竭的却又兴奋到极致的嘶吼,夹杂着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再仔细分辨,那分明是这些天忙忙碌碌不停的船员们的声音。
那些论起战斗力远不如刀剑们的船员在这样颠簸的船上依然稳如磐石,快速又没有半点惊慌失措的游走在船只的各个位置掌控着船只的方向,那些被海风洗礼得粗糙酱紫的脸上没有半点恐惧,反而充满了兴奋的色彩。
征服海洋,征服风暴,永不屈服,这样的信仰深深刻在每一个海员的骨子里,就好像那每次都会架在船头祈求好运的风暴女神的雕像,永远维持着向着天空振翅起飞的姿态,无论如何被风暴冲刷,依旧坚定不移地在海水中冒出头来,那些镶嵌着的宝石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海水的冲刷中,亮起一簇小小的光,刹那被黑暗所吞噬。
如果还能有余力多看几眼就会发现,黑沉的海水里浮沉着无数这样稍纵即逝而又总会再次拼命浮上来的辉光,那是这暗无天日的风暴墙唯一的光源,黑暗里忽隐忽现。
“仔细看。”宗珏说道,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黑暗里所有星星点点的暗光同时亮了起来,海水里鱼的鳞片随之辉映出细碎流光游动,那些不知漂浮的多少年的宝石,那些不知道生存了多少年的奇珍珊瑚,在船翻滚到某个恰到好处的角度,在海水涌动到某个恰到好处的速度时一齐亮了起来,刹那间万物摧折光华璀璨,那是连人的呼吸都要夺去的绝美奇迹,但也仅仅是那么连一个呼吸都不到的时间,世界又再次恢复了狂风暴雨的黑暗之中。
“海中星海。”宗珏轻轻说道,“无尽的时间与空间之中,唯有夜之食原可与之媲美。”
因为这奇景的短暂辉煌,比之夜之食原的永恒死寂,还要来得夺人心魄。
谁也不知道在黑暗里究竟翻滚了多久,船才终于冲破了风暴墙狠狠砸进了一片漂浮着碎冰的海水里,头顶是星海无垠极光斑斓,脚下是海水澄澈倒映着五彩辉光,有不知名的白色鸟儿舒展双翼高高飞起,发出让人身心为之一振的清越蹄鸣。
极北之地,正是极光最盛的季节。
船上厚厚的胶已经被冲刷得一干二净,刀剑们乖乖裹好审神者准备的厚衣服推开门,踩在还带着潮湿水迹的甲板上,冰凉的空气夹杂着冰雪独有的凉意直冲头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被冰雪所笼罩的广阔世界。
虽然极美,但放眼望去荒无人烟,只有最好的船员和最好的船才能穿过危险无情的风暴墙,如果没有像宗珏一样的强者张开保护罩,普通的念能力者都很难撑得过风暴墙中足以把人挤成肉酱压力与离心力,更不要说最后跨越风暴墙那一瞬间巨大的压力差。
准确来说,这极北的冰原已然不属于风暴墙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