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乔峰忽听得身后一个清脆的女声道:“乔大爷,你再打下去,这座山峰也要被你击倒了。”
乔峰一怔,回过头来,但见山坡旁一株花树之下,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倚树而立,身穿淡红衫子,嘴边带着微笑,正是阿朱。
那日乔峰身受重伤,被慕容复救走后,也不知本就身命垂危的阿朱怎样了,后来他回聚贤庄查探时,因发生了那桩事情,他便直往雁门关而来,到底也没得到阿朱的消息,不料她竟会在此地出现。
乔峰问道:“阿朱,你身子大好了?”
阿朱却凝视乔峰片刻,纵身扑入他怀中,哭道:“乔大爷,我已在此地等了你五日五夜,我……我只怕你不能来!”
乔峰有些疑惑:“你竟等在此地五日五夜了?你怎知我会来此处?”
阿朱哽咽道:“那日杏子林丐帮大会,智光禅师曾说过雁门关石壁上刻了字迹,我猜想你定会来此处看个究竟,便一待痊愈就到此地等你了。”
乔峰又问道:“你我非亲非故,那日定要请薛神医救你,也不过是我一时蛮劲发作。你既痊愈,又为何不回燕子坞去,却来这里等我。”
一提到燕子坞,乔峰便想起那个人,也才反应过来阿朱此刻竟扑在他怀里。他急忙推开阿朱,心里也隐隐有些猜测。
事实果真如他所料,但见阿朱脸上一红,欲语还休,又想起适才自己的情不自禁,一张脸更是艳若红霞,一颗心也怦怦乱跳。
见她此状,乔峰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此心此情他也曾经有过,待那人同样接受他喜欢上他后,他更是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快活的人了。然而事到如今,乔峰竟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这份感情。
即便如此,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他待慕容之心天地可鉴。慕容肯为他雌伏,为他以男子之身产子,甚至在恢复记忆后,也仍愿意救他性命,此心此情,叫他如何回报得尽,是以他又怎能接受阿朱姑娘这份感情。
想到此处,乔峰心里竟有种豁然开朗之感,慕容既然在恢复了记忆后,仍旧前去聚贤庄救他性命,那不就是说慕容对他也并非无情么!至于这两次慕容的冷淡相待,想来定是因为心结未解,他若是能情真意切感动慕容,两人未必不能再续前缘!
真相
然而想是这么想,乔峰却发现自己不知该以什么理由再去寻慕容复。再者,他自己现如今也是麻烦缠身,不如待他将自己的身世探查个清楚明白后,再去寻慕容。
之后他瞥了一眼阿朱,想了想道:“阿朱,不如我将你送回燕子坞罢。”
阿朱本是面颊飞红的害羞状,听了他的话却脸色倏然一白,颤抖着嘴唇道:“乔大爷,你要赶阿朱走吗?”
乔峰有些尴尬:“你一个姑娘家,总跟着我也不是个事儿。”
阿朱垂下眉眼,轻咬下唇,最后似是下了什么决定般,抬起头直视着乔峰道:“乔大爷,就让阿朱跟着你罢,阿朱什么都会做的。您不同意,莫不是嫌弃阿朱是婢女出身?”
“这……”乔峰知道阿朱对他是有心的,可他心里早就有了慕容,又如何能耽误了人家姑娘,只得直言道:“我怎会嫌弃你是婢女出身,照你这个说法,我自己也不过是个乞丐罢了。可你确实不能跟着我,一则是我这些日子还需去寻几位当年雁门关之役的老人,将当年的事情弄个清楚,二则……实不相瞒,乔某早已心有所属!”
“什么!”阿朱惊呼,她默然转过身去,眼神呆呆地望着远处,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所以,阿朱姑娘你还是再寻一位能全心全意待你好的人罢。乔峰在心里默默补充。
半晌后,阿朱回转过来,幽幽道:“乔大爷,不若您便带着阿朱去寻那些人罢,阿朱会些易容改装之术,说不定对您有些帮助,就当作是阿朱报答您当日的救命之恩罢。待您查明了那些旧事后,再将阿朱送回燕子坞也不迟。”
乔峰一想,也是这么个事儿,待他查明身世后,再去燕子坞寻慕容也能落个一身轻松,再说打着将阿朱送回去的名号也算是个好借口,故此他便应了阿朱。
两人在雁门关石壁上找到当年乔峰父亲留下的“绝笔”时,那字迹已被人用剑划花了。无法之下,乔峰便带着阿朱找上谭公谭婆、赵钱孙、单正等经历过当年之事的人,想不到就在他们找到人之前,那几人就被大恶人杀害了。
好在当他们找到智光大师时,人还活得好好的。智光大师将那石壁绝笔拓片交给乔峰,然而拓片上的字迹却是契丹文字,乔峰一个字也不认得。
据智光大师所言,那拓片上的字迹大意是:峰儿周岁,偕妻往外婆家赴宴,途中遇南朝大盗,事出仓猝,妻儿为盗所害,余亦不欲再活人世。余授业恩师乃南朝汉人,余在师前曾立誓不杀汉人,岂知今日一杀十余,既愧且痛,死后亦无面目以见恩师矣。萧远山绝笔。
乔峰脑海中一片混乱,他真切得体会到父亲那时的伤痛,也才知道父亲投崖自尽不只因为没能保护好妻儿,更因为自毁誓言,杀了很多汉人,导致愧对师门。
智光大师又道:“我们当时只以为令尊是赴少林夺取经书的,读了这方石壁才知晓一切不过是个误会。令尊那时决意自尽,便不会留下假话,再则,他带着妻子与方出生的儿子又怎能去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