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有千万个问题想问,可面对如此柔情似水的金樱子,她不敢打破这美好的气氛,顺从地吃了下去。
金樱子爱怜地看着她,轻轻地吻了一记:“我们缘分尽了。”
“樱子,你把话说清楚。”杜若把金樱子抱得更紧了,眼中是不尽的惊慌。
“若儿方才说今日街面不太平,又说了为什么到了冬天我还是美貌依旧,那是因为最近的几起命案因我而起,靠着活人的血我才能维持这副身躯。”金樱子依旧说得风轻云淡。
杜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柔情毕现的女孩子:“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若儿不是更喜欢美貌的我么?”
“我是喜欢你的美貌,可是要付出这样的代价,我宁愿守着你丑陋的样子,樱子,我真的不会再嫌弃你的容貌了,你这样做真的值得么?”杜若声泪俱下。
“好了,别哭了,其实我一直都是用歪门邪道活在这个世上的,报应这种事是迟早的,好像所以的妖怪来到这个世上都是为了一段情,我也不例外,遇见了我的所爱,为什么不用最好的姿态相守在她身边呢,正如你所说,我们都是薄命的人,做不了长久的守望,不如享受当下的美好,我不后悔。”金樱子轻轻擦去杜若的眼泪:“还有记得以后别再拿热水浇花了。”
“孽畜,还不俯首认罪。”半空中一声炸雷响起。
“没什么不可认的,别殃及无辜之人。”金樱子厉声回应了一句,便是她昔日那副尖锐的姿态,轻轻地推开杜若:“你走开,不许看我最后的样子。”
“我不。”杜若哪肯放手:“你有什么罪过我和你一起承担。”
话音为落,金樱子饱满圆润的身躯化作一条藤蔓,像游蛇一般往城外游去,而头顶的雷声轰鸣,一道道闪电落在金樱子的身侧,炸出朵朵火花来。
杜若一面呼唤金樱子的名字一面紧紧跟随在后面,一直跟到了城外的小山丘上。
炸雷一阵紧似一阵,闪耀的火光里,杜若早已看不清那条游走的藤蔓了。
只觉得满眼电光闪烁,耳畔雷声轰鸣。
待到天地归于沉寂时,漫天的花叶飘地满地都是,纷纷扬扬地往下落,恰似下了一场花雨,空气中是淡淡的金樱子花香,杜若一面淌泪,一面一片片地拾起掉落在地的花瓣,漫山遍野都是,怎么也拾不尽。
天空飘起了雪花,混着金樱子的花瓣漂落在地,杜若捡着花瓣,不觉得摸到了一双绣鞋,精品天成,好似金樱子当初那一身不是人间物的装扮。
愕然地一抬头,却见是一名少女,不染点尘,带着金樱子那般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与金樱子的偏执怨念不同的是,眼前的少女平和安详,叫人心生宁静。
“别捡了,回去吧。”少女清冷的脸庞上不带一丝笑意,却叫人暖暖地想亲近。
杜若固执地摇摇头:“不,下雪了,樱子怕冷。”
少女府下身来,将一截新鲜的根茎放在杜若手里,和声说道:“春天总会来的。”
杜若手执那截残破的根茎泪如雨下:“春天还会来,可我的樱子再不会回来了。”
“这条路是樱子自己选的,虽是殊途,可这一路你们也哭过笑过,不曾后悔过,人间宴席亦有散场之时,只记得席间的开心便罢了,何必念念不忘散场的离情苦。梅谢花开,既在尘世间,只赏其真趣,又何必悟其无常呢?”话语徐徐而来,像来自遥远的天际。
杜若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女,她就在眼前,却像是云端一般不可碰触。
“回家吧,守着善念,修得来世相见。”少女的身影如同落音的话语一般消散在天际。
杜若冲着少女消失的方向俯身拜了一拜,抱着那截残破的根茎踏着积雪远去。
江畔的小屋没有金樱子的庇护,听闻有容颜娇美的孤女独居于此,便引来了许多看热闹的、占便宜的浪荡子。
杜若终是回到了鉴华苑,天下之大,无她半分立足之地,就像花儿一样,须得有主,就必须栽在盆里供人观赏。
杜若一直期待金樱子能在人间安好,金樱子也一直期许杜若能脱离风尘,结果,金樱子终是魂归故里,杜若在花柳之地游走一生。
许多年后,杜若依旧会想起少年时,那两个单纯又无知的女孩,在世俗飘摇的波涛里相互救赎,终是谁也没能救得了谁。
四十年的时光漫长,可旧事又宛如在昨日,历历在目。
这四十年里,她回到过鉴华苑,也离开过鉴华苑,因为她的不老容颜虽是许了她立身之技,也会惹来许多麻烦。
杜若一直不停地换着别人认不出她的地方待着,而今年岁已大,还想想着落叶归根,终是回到了生长于撕的故土,独居江畔。
这天,杜若收到了一张请帖,原以为时隔四十年,再无故人了。
是纪大爷重孙子满月的日子,杜若收到了请帖,这些年纪大爷虽还常来鉴华苑,但杜若却再未登门过了。
算来寄居尘世间的日子不多了,故交也该告别了。
杜若抱了琵琶去了纪府,纪府昔日是这个小城里最豪华的宅子,可这个宅子还在,却已经不是纪府了。
纪家宾客盈门,杜若厚礼相赠,便有那管家娘子带她拜会了纪府的老夫人。
“这是纪家老夫人李氏。”
“李氏?那原配夫人赫氏呢?”杜若看着席位上苍老的妇人,物是人非啊。
“若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