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荣从来斗不过这个厚脸皮,大脚踹开,怒骂:“你就是个贱货,天生欠揍!”
赵霁摔了个四脚着地,久久不见爬起,像破裂的水壶渐渐流出呜呜咽咽的哭声。
商荣觉得他这半日情绪转换太快,又笑又哭的,怕是重逢时大受刺激,神智出了毛病,过去蹲下拍了拍背心:“喂,你不会这么不经打吧,快起来。”
赵霁骨碌爬起抱住他的脖子,打死不松手,上气不接下气哭道:“荣哥哥,我真的好想你,再找不到你我都要发疯了。”
以前他凭装可怜和撒娇两项绝活把商荣吃得死死的,商荣不想再中计,不耐烦地推搡:“别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快撒手!”
“不不,你听我说,听我说!”
赵霁哭得越发凄惨,活像一只即将遭受宰杀的小鸡,激动地抖颤着。
“我没跟唐辛夷做过那种事,是唐潇冒充我的,我已经跟唐辛夷绝交了,今生再不会见他,求求你最后信我一次吧,我绝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这几句话里包含让商荣惊讶的信息,忙问:“你说唐潇冒充你跟唐辛夷苟且,有什么证据?”
赵霁说:“唐潇暗恋唐辛夷,以前在峨眉山下毒谋害我,就是嫉妒唐辛夷喜欢我。那晚他约我子时在小树林见面,结果迟到了两个时辰,和唐辛夷睡觉的男人也是子时前去找他,下半夜离开的,不是唐潇还会是谁?”
商荣联系上下情一分析,的确说得通,可仍放不下狐疑,质问:“那你那晚回客栈为什么要去雪地里洗澡?不是在消除罪证吗?”
赵霁哭道:“我是怕你嫌我脏啊,你那么爱干净,有一点汗味就骂我是臭虫,我当然要洗干净才敢挨着你睡,要是为了消灭罪证,我在回来之前就洗掉了。我知道这都是因为你一开始就不信任我,觉得我不正经,撒谎比放屁还容易,又怀疑我和唐辛夷有非一般的关系,所以他一说你就信了。除了以死明志,我找不到别的办法让你相信,可我又舍不得你,还想留这条命伺候你……”
他心里装着太多委屈,解释渐渐成了诉苦,涕泪交流泣不成声。
这小子的泪水就是酸液,商荣铁打的心肠都被他泡软了,烦躁喝止:“别哭了,我姑且再信你一回。”
赵霁忙狠吸几口气止住抽泣,畏怯探问:“你肯原谅我了么?”
“不!”
“那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
商荣挥手打断:“……先别管这些鸡毛蒜皮,我问你,你去汴京多久了?有我娘的消息吗?”
他问起正事,赵霁不敢乱打岔,擦擦眼泪说:“我是秋天找到那里去的,凑巧遇上大师伯和元朗大哥。陛下收到大师伯奏报,第二天就派他接我进宫,说他也正派人四处找你和商太师叔,叫我留在京城等消息,顺便帮他训练士兵。这几个月都没音讯,估计他派出去的人也没找着商太师叔。不过我倒是在茶馆酒肆里听一些江湖人士提到她的动向,说她挑灭了好几个大派,最后的现身地在姑苏,好些被她追杀的门派都集体逃亡了,现在江湖上人心惶惶,听到她的名字都打颤……”
商荣不觉长叹,起初他很支持母亲报仇,可是持续一年的杀戮牵连了不少无辜人士,未免太血腥残暴,等这场仗打完,他就去寻找母亲,说服她停止报复。
赵霁见他沉默,又说:“年底我还见到了太师父,他也在北方周游了差不多一年,到处找你们。”
“……他还好吗?”
“不太好,太师父右眼瞎了。”
“怎么回事?”
“听景兴平说是受蓝奉蝶逼迫,蓝奉蝶因太师父隐瞒商太师叔的下落责骂他,太师父为兑现当日的毒誓,当场挖出了右眼。”
商荣震怒,咬牙切齿,咆哮呼之欲出,赵霁提心吊胆等了半晌,见他吞声饮恨恢复平静,似乎对此事无法评说。
情多生孽,世间爱恨恩仇概莫能外。
赵霁小心去牵他的手,又被他一脸嫌恶地躲过,好在相思剑先送了他一颗定心丸,明白商荣只是暂时闹脾气,便更努力做出小狗乞怜的情状,缩手缩脚望着他。
“荣哥哥,我和苗素已帮你洗清杀害甄盟主一家的罪名,但是你发狂杀死灵虚道长、阮贤等人的事还没能查清,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会突然……”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赵霁明明已拆穿了歹人冒充甄大小姐指控商荣行凶杀死甄兴涛一家的骗局,但少有当事人帮忙澄清,大多数人缄口不言,甚至以讹传讹,在他们看来商荣是女魔头的儿子,就该是无恶不作的杀人犯,即使武林盟主并非死于其手,他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商荣时至今日才得知自己已撇清了一项罪名,忙让赵霁细加说明。
那日赵霁夜闯中兴禅院,孤身战群雄,强行开棺验尸,此等事迹不可谓不英勇,商荣听说他如此卖命,焉能不感动?怕面上露出痕迹,又将脸调向一边。
这次赵霁终于摸到了他的手背,虽说只轻轻挨了一下,也异常欣喜了。
“荣哥哥,快讲讲你是怎么入魔的,知道是谁陷害你吗?”
“……我中了蛊毒,受到大的刺激就会发狂行凶,有人给我下了致幻的mí_yào,我把客栈里的江湖客都看成了妖魔鬼怪,惶急下错手杀人。”
“原来如此,那你可知自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