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颤颤巍巍的伸出个食指指向叶凡,“师傅,师弟……好像醒了……”
王遗风这才注意到叶凡,他越过丁丁走向床边,路过丁丁时还不忘拍拍丁丁肩头,“还不把地上收拾了?”
叶凡的眼珠子跟着王遗风慢慢转,屋子就这么大,王遗风几步路走到床边,也不说话,就看着叶凡。叶凡也盯着王遗风看了会儿,似乎是有点回过神来了,第一反应居然是往被子里缩了缩。
王遗风嘀笑皆非地看着蹭到被子里只露出眼睛以上的叶凡,忽而回想起刚收叶凡为徒的那段日子,忍不住就伸手想要弹他脑门。于是叶凡盯着王遗风那根手指又往里缩了缩。王遗风伸手就把叶凡蒙脸的被子扯了开来,似笑非笑得问他:“醒了?”
叶凡点点头,眼神不自在的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萧沙死了。”
“我知道,剑在那儿呢。”王遗风指指挂在墙壁上的葬月剑。叶凡刚才在屋子里乱瞅的时候也看见那把剑了,他扫视一圈的时候就觉得这地方有点眼熟,这会儿终于认出来了,这里是小西天。
叶凡也不好意思就这么躺着和王遗风说话,便边问边撑着身子要起来。
“唐无忧呢?”
话音刚落,叶凡自己先僵住了。这时丁丁已经打扫完方才摔碎的碗和药汁又端了碗药进来。
叶凡看着被端到自己面前的药碗没有反应,丁丁只好继续端着。王遗风接过碗,药汁还冒着白汽,他吹了吹,状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你运运气。”叶凡依言自丹田催动内力,然而无论他怎样运功丹田中都空空如也。叶凡脸色更难看了。
“那是盛长风用针封了你的穴。怎么?是不是以为自己武功尽失?我故意的。”
叶凡的表情顿时变得异彩纷呈,才开始准备接受自己内力被废的事实,又被告知只是被封了穴而已,心情忽上忽下和过山车似得。
丁丁眼睁睁看着叶凡被师傅忽悠,又欣赏了叶凡难过混着惊诧,惊诧混着惊喜,惊喜混着被忽悠的哭笑不得的表情,心满意足的走了。
叶凡哭笑不得,这时王遗风补充了一句,“萧沙一掌破了你丹田气脉,如果不是盛长风,你这会儿确实是武功尽失。”
“师傅……唐无忧……”
王遗风不理会叶凡,继续说,“据说当年我师傅也是这么废的萧沙。”
说完就是长久的沉默,叶凡不知如何接话,王遗风也不说了。叶凡和王遗风之间还没有过这样的对话,尴尬的气氛让他手足无措。
王遗风余光里看着叶凡,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把药碗递到叶凡嘴边。叶凡接过药碗正闷声喝药,王遗风好死不死的又冒出一句,“把自己弄得这幅样子,现在倒来和我找唐无忧那个死了大半年的人。”
王遗风见了叶凡端药的手闻声一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是当时盛长风来得及时的话。”
叶凡受不了了,他把药一口喝光,苦笑着和王遗风说,“师傅算我求你了,一次把话说完吧。”
王遗风把空碗接过来,“死了,也没死。等你能起来了自己看吧。”
叶凡从没见过睡着的唐无忧,他只见过五毒驻地挡在门口冷着脸不愿理他的唐无忧,在纯阳雪山满脸期待问他说娶他是不是真的的唐无忧,在唐门飞鸢上头明明知道他怕抓紧了他的手嘴里却骂他“出息”的唐无忧,这样闭着眼睡着了的唐无忧确实是头一遭见。叶凡坐在床边,视线从唐无忧眉心顺着挺直的鼻梁滑下来落到那两片淡粉薄唇上。平时这两瓣唇总是微微抿着,抿成一条倔强的线,眼下睡熟了这唇终于舒展开来配上这张脸倒也称得上温和。
叶凡最是清楚唐无忧心底里那些粉饰脆弱敏感的倔强的自尊,正是因为清楚,才假装不知道他对自己的超出常理的维护。唐无忧知道他心底里有片白月光,便咬着牙不愿做那滴蚊子血,咬着牙,最后却硬是用自己的血画成了一朵红玫瑰。
“怎么?心疼了?”
王遗风不清楚他们的那些牵牵绊绊,只当是两小无猜。叶凡茫然的转头看向王遗风,“盛先生说了他什么时候能醒么?”王遗风看看叶凡,又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窗外昆仑雪景,道“雪停了,他大概就醒了吧。”
数个月的时光就像蒸发了一样,他脑海里的昨日影像还是唐无忧浑身浴血和萧沙死斗的时候。
“我……”
叶凡伸手盖在唐无忧脸上。
“我以为我来到这世界不会欠谁什么,我是谁啊,我是什么人啊,全知全能的救世主啊。”
“就算叛出藏剑,我也以为顶着恶人谷少谷主的身份江湖之中更是自在逍遥,更不会欠谁什么。”
“我即便死了又怎么样,闭眼睁眼二十年间对我来说恐怕不过是一场梦。我才应该是这世上,最什么都不怕的人才对的啊。”
“可是,他怎么会比我还不怕呢。那是萧沙啊……绝无胜算的萧沙啊……”
“正是因为他怕,才会去追萧沙吧。”王遗风突然打断了叶凡的自言自语。
叶凡听懂了王遗风的话,正是因为唐无忧怕叶凡出事,才会去追萧沙——在唐无忧心里,叶凡的生死是比自己的生死更重要的。他苦笑一声,“可是他这样,我要怎么还。”
王遗风却答非所问的回了一句,“昆仑的雪是很好的。”
叶凡听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