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扭过头去沉默了一会,终究还是把手伸进被子里给他暖着,声音低落闷闷道:“你既然叫我景琰,又为何不是林殊?”他握着梅长苏冰凉细瘦的手,神色郁郁地看着他:“就算你变换了形貌,改变了身份,你就不是你了么?”
梅长苏低下头去默然无语,他半阖着的双眼遮盖了双目中的情绪,让萧景琰更加看不清他的表情:“如今的我破败残躯,面目全非,难道还是当年的林殊吗?”
“为何不是!”萧景琰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几分难以自已地急切和悲愤:“你若不是林殊,那梅长苏是什么?你若不是梅长苏,那林殊何在?!”
他迎着梅长苏蓦然睁大的双眼,双目恳切地扶着他的肩沉声道:“我那日从纪城千里奔袭而来,第一眼见到你橫剑扬眉的样子,我就知道你真的回来了。”萧景琰语气中带着几分苦涩,又有几分怀念:“你以梅长苏的身份执剑迎敌之时,难道在心里,不是抱着作为林家儿郎的一颗热血丹心吗?!”
萧景琰只觉得将前世数十年无处可诉的话都一并说了出来:“在我心里你从未变过,纵然我之前没有认出你的身份,却依然敬重倾心于你。对我而言,林殊是你的过去,梅长苏就是你的现在。”
他语气渐渐地低沉了下去,带着些微的沮丧和不可说的缠绵纠结,避开梅长苏的眼睛喃喃道:“我总是怀念我们曾经年少的日子,但是……却也很珍惜现在的时光。从到到尾,我真心喜欢爱慕的,都是你一个人。”
梅长苏看着萧景琰微垂的头,忽然觉得他这个样子极像受了挫折的幼狮,垂着头很是丧气的模样,让人很想摸摸他的头,让他重新露出那副骄傲明亮的神色来。
于是梅长苏也真的这么做了,他伸手在萧景琰头上揉了一把,把他沐浴后梳的整齐的头发揉成一团乱毛,带着几分恶作剧地笑意:“我知道啦,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把自己当林殊了?”
他笑意狡黠,双眼明亮亮泛着光,手指微微曲起在萧景琰头上一磕:“我只是说我不是当年的林殊了,现在我身体差成这个样子,难道还能再跟你舞刀弄枪,骑马猎射不成?”磕完一下梅长苏还觉得不过瘾,报复似的又敲了几下:“真是头水牛,笨死了。”
萧景琰被他敲得一愣,怔了半晌终于找到空挡把这人的手腕塞进了被子里:“总会好的,你现在不安心养着,怎么欺负我都做不到。”说罢欺身上前吻住梅长苏的唇瓣,在齿边纠缠舔舐了一遍,心满意足地立起身来:“比如现在,你就拿我没办法。”
梅长苏被他吻得气息不匀,扶着床边喘了几口气,听到这话眉头一挑,慢慢将身子缩进被衾里,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既然如此,苏某便和殿下谈谈,您是何时知道的苏某身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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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妃:儿子,为什么你永远都不明白,嘴炮这件事,你是比不过小殊的
*终于把宗主的精分症治好了一半(明面上看来)
*接下里就是清甜无虐(大雾)的剧情了!
16逢君欲话当年事,已是青丝化雪时
猎宫前弥漫的硝烟战火被一场雨水就冲刷的干干净净,若不是砖石台阁上犹存刀兵斧钺的痕迹,几乎难觅前几天就在这里发生的一场惨烈战事。萧景琰静静立在主殿台阶上看着来往打扫的宫人,说不清心里是几分悲凉还是几分嘲讽。
这些厮杀至最后一刻的将士留下的鲜血,在当今大梁的天子眼中却是一份耻辱,一份昭示他为君为父都失败彻底的判书。他那样急着抹去这样的印记,连血战身死的将士尸骨都急于草草掩埋,最终还是在萧景琰一句生者寒心下收了旨意,允诺好好安葬。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那日梅长苏意识清醒过来,向他细细询问梁帝对叛党余孽和生还将士的处置,听到最后沉默不言,倚在床榻上神情萧索而悲怆,只慢慢吐出了这一句话。
萧景琰深深吸了口气,面对这偌大巍峨猎宫,陡然生出一阵无力感,只能慢慢敛下眉眼,手指渐渐握紧攒成拳。
战英在他身后站了一会,觉得殿下周身气氛肃杀,半晌才小心翼翼出声道:“殿下,下面有人来报,您说的那个毛人,已经找到了,现在把他锁在屋子里,您要不要去看看?”
萧景琰这才恍然从一腔悲怆中醒过神来,强行收敛了心神,点点头道:“好。”他微微一顿,犹豫片刻又接着道:“请母妃也过来一趟,不必瞒着苏先生。”
战英满腹疑问地领命退下了,他看着自家殿下心事重重的模样,觉得这几日殿下和苏先生都有几分古怪,让他越发的难以理解了。
傍晚时分列战英在关守毛人的门口守了一炷香的时间,果然等到了苏先生披着厚裘行色匆匆遮掩行踪而来。战英上前一步扶住梅长苏道了一句殿下在等里面等着,为他轻轻推开门。
梅长苏抬眼望过去,萧景琰背对着他微微转过身,抿紧了唇角不说话。他身边一个满身白毛的人蜷缩在床脚抬头望向他,神色一恸,满眼都是惊讶和不可置信。
这样熟悉的场景是何等似曾相识,多年前他在青山深阁里挣扎醒来,见到的也是这样面目全非的自己。
梅长苏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扶不稳门框,他摆摆手推开了战英和飞流的搀扶,一步一顿地走到聂锋身边,声音颤抖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