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神智清醒些了,才用指尖摩挲着夏清涵颈部血脉讥诮的说:“我一直都记得,从没忘……”顿了顿,面上彻底失了笑意,目光幽幽的,冰冷如寒潭的对着夏清涵:“但是你想要我忘记,想要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被你逼着喝了那碗忘忧汤,可是我不愿意啊,我那时真真是对你恨到了极处,又惊又怕,不要命的去冲撞穴道……好在你怕伤到我这个废人,出手并不重,竟然真叫我冲开了穴道——我悄悄跑到屋外,用尽了手段想要呕出那碗该死的药,可都没作用——然后我看到了一窝虫蛇,那些虫蛇腥臭难闻,嚼在嘴里却有奇效——别说是忘忧草了,就是心肝脾肾我都要吐出来了……可我又怕弄出的声响太大,招来了你,又要喂我喝药,只能死死的捂住嘴……”
晏冉吐出一口气,神色稍缓“后面你都知道了——我怕你送我走,刻意顺着你的心意,装作忘记一起……可谁想到,你还是要送我去哪什么江南水乡……呵呵,夏清涵啊夏清涵,你硬起心肠来竟然叫我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都胆战心惊,你对我,怎么从来就不知道心软呢?”晏冉绕了绕夏清涵的发梢,低声喃喃两句,神色忽又一变,抿嘴笑道:“你这样没良心,又是凶我,又是断我手脚,又是要我忘了你……我现在,要向你讨债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夏清涵的声音轻轻的,声音虽然还是干涩,但语调却柔和了很多“你要代鬼啸岭的人向九大派寻仇,九大派为此必然容你不下……他们人多势众,你到底是要吃亏的……”
“我吃的亏,跟他们吃的亏比——还是他们更多些,不是吗?”
“这样比,有意思吗?”夏清涵苦笑。
“血债血偿,我只知道这个,况且目前看来,还是我更胜一筹。”晏冉语调轻快,似乎心情好了许多。见夏清涵指上被自己刺的血肉狼藉,似是觉出了几分心痛,又用手帕仔细包扎起来。
“那为什么……会是南宫家呢?当日他并未直接参与鬼啸岭一役。”
“你说南宫家置身事外?”晏冉冷笑一声“莫说南宫本就跟唐门暗通曲款,就是当真没关系,他的名字也还列在九大派中,我绝不放过!”晏冉的手帖上夏清涵的面颊,语调柔软了些,抿嘴一笑道:“当然,我也不会放过你的……但你又跟他们不同,你一直都是不同的。”
果真是不肯放过九大派的一草一木,却不知,她怨恨自己,是因着九大派的缘故多一点呢,还是因着她做过的事情多一点……夏清涵咳出一口血,有点恍惚的想,许久才再次开口道:“这场婚礼,非是一朝一夕能布置妥当……你花了多大功夫布置?酒水里下蛊虫,如何这般轻易的就瞒天过海呢?”
“嘻,莫急,这盘棋我准备了三年呢,让我慢慢讲给你听,”晏冉仿佛炫耀一般面露得色,环顾一圈周围的尸体,心满意足的道:“鬼啸岭一役,南宫家是幕后推手,唐门是实际利益获得者,其他门派除了丐帮外都元气大伤,不患寡,患不均,这些怒气怨气大部分都落在了明面上利益最大的唐门和最初拍板的盟主身上,但又因为元气大伤,无力争斗,矛盾暂时被压下了。南宫家借机崛起,缠噬吞并不少地盘,但又怕自己风头太盛抢了唐门的戏,当出头鸟,便装作无欲无求的样子,只是敛财,还为了减少旁人忧虑,对儿女联姻也不管不问,放弃联姻,这才叫我有机可乘。不过南宫家到底不是笨蛋,准备借着婚宴来网罗一下人才,这才把婚礼的排场浩浩荡荡铺开了——这正合我心意。”
晏冉嬉笑道:“可是九大派的人那么多,只一个我,到底是杀不完的……”
“你找了人当帮手?”
“嗯,”晏冉应了声,轻捏了下夏清涵的耳朵,知无不言的说:“你大概不清楚,快活林跟鬼啸岭,其实同出一脉——虽然往年间大小争斗不休,但鬼啸岭一役,还是叫快活林有了唇亡齿寒的危机感……我稍加撩拨,就引得他们上钩,心甘情愿的帮我做事……两年前在人胸口上画恶鬼的人,并非是我一人。”
夏清涵道了一句“果然”
“之前让柏伯伯给你寻奇珍异草上的东西时……就已经在打这般主意了吧,你从开始……就没想着跟九大派硬拼,只是想以大张旗鼓的复仇来麻痹他们,然后伺机在各派下蛊……咳,解蛊虫必要用到珍稀的药草,缺一味都难制解药……所以你才想方设法的提前搜罗这些东西……”晏冉不知给她下的什么毒,像上头的酒,时间越长,便越没力气,眼下连说话的声音都是软绵绵,断断续续的。
晏冉歪头看了一眼枕在自己腿上的夏清涵,笑意更深:“你啊……该说你是懂我呢还是不懂我呢?”
“当初他们用毒,那我就用蛊,虽然因着你这负心人的缘故迟了这么久,但到底还是叫我做成了,以牙还牙,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