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泉也没说什么,带着阿摩继续下山。
等他们到了山脚时,天刚蒙蒙亮,正是晨光微熹,一缕紫光在天边闪过,薄薄的雾气弥漫在山林中。两人也已经走了一夜,直到看到了山下歇脚的茶摊方才停止。
茶老头看着两位道长从山中而出,打头的是个干净齐整的小道长,未笑便能从眼中看得笑意,清俊极了。而后面跟着的道长个头高些,很是俊美,只是看着总有点奇怪,那气质怎么都和这衣服有些不搭。
“老丈,一壶茶。”
梁泉轻声道,茶老头连忙给两人备好。
阿摩在梁泉对面坐下,看着精神头还好,饶有趣味地看着梁泉,“小道长打算去长安,不若捎我一程?”
那怡然自得的模样,倒好像梁泉占了个大便宜。
梁泉拎着茶壶给两人倒了满满两大碗茶水,“你并不想去。”
他语气笃定,如果阿摩是真的想和梁泉一起离开长安的话,梁泉也不必特地把他带下山来。
阿摩轻笑了两声,也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安静地喝着苦涩的茶水,半心半意地说道,“小道长,可别再碰到我了,不然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梁泉认真地点头,“那的确是。”
阿摩耸了耸肩,却显得更为利索。
梁泉给几个竹筒都灌满水,然后看着天色,冲着阿摩行了个拱手礼道别,便大步地往官道而去,那姿势洒脱逍遥,竟是连一句话也没留下。
阿摩撑着下颚看着那渐渐远去的小道长,慢悠悠地喝着这三文一大壶的劣质茶水,滑入喉间的苦涩味道还是他从来都不曾体会过的味道。
“陛下!”
就在梁泉的身影消失没多久,大批的人马从道上赶来,更有几个黑衣人先行出现在阿摩身前跪下。
也不知道阿摩是什么时候和他们联系上的。
阿摩,不,该是杨广了。
杨广淡漠地看了眼身前跪着的人,又看着翻身下马跪在他身前的几个官吏,打头的人抢先说道,“下官无能,竟让猛兽惊扰了陛下,下官罪该万死!”
隋帝杨广从数日前在围猎场失踪至今,他们这些个负责猎场的人战战兢兢,提心吊胆,总算是等到隋帝出现。
隋帝站起身来,随手把一直带着的剑丢给了跪在最近的侍卫,“砍了他。”
侍卫和官吏都一愣,侍卫立刻反应过来,起身往那说话的官吏走去。
生死间的巨大恐慌,让这个官吏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起身往后面跑去。可后面那大队人马都是隋帝的部队,怎么可能让他逃脱。且他双股战战,不过几步就瘫软在地上,只扯着嗓子哀嚎道,“陛下,下官无辜,下官无辜啊!是大司马不让下官去……”
还没说话,赶上来的侍卫手起剑落,宝剑锋利,立刻割下了他的头颅。靠得近些的几个官员被溅了一头一脸血,胆子小的立刻给吓晕过去。
整支队伍鸦雀无声,寂静异常。
“陛下。”侍卫用衣裳擦拭干净宝剑,这才小心翼翼地捧着回来。
“赏你了。”隋帝随意地说道,丝毫没有之前剑不离身的模样。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茶摊,只见刚才给他们上茶的茶老头早就躲在后头,正小心地看着这里的方向,没想到一抬头刚好对上隋帝的眼眸。
茶老头看着他刚才一声令下就砍杀人的模样,早就把刚才他和小道长平静说话的画面丢到脑后,心里满是惊恐。
隋帝在袖子里掏了掏,身后的內侍立刻往前一步,双手捧着一个荷包。隋帝嗤笑了声,“你倒是机灵。”
他勾着那个荷包,远远丢到茶老头面前,低声道,“安生做生意吧。”那声音清越微凉,有些听不清楚,茶老头也不敢动,等到那轰隆的声响消失后,这才敢抬头看着刚才那地方。
尸体,人头,血迹,什么都没有留下。
如果不是茶老头身前还有着一个精致的荷包,他差点以为他是在做梦。他颤抖着打开那荷包,发现里头是金灿灿的金豆子,有好几十颗,还有几颗金花生,看起来圆胖可爱。
茶老头呆坐在原地,刚才那位……真的是天子?
远处官道上缓慢走着一只队伍,那动作虽慢,可那打头的标志让所有人都不敢轻忽,宇文家是隋朝的功臣,看着这标志都纷纷回避。
隋帝靠着那软垫喝着茶水,自然的样子让几个贴身伺候的人舒了口气。好在主子没出什么事情,不然他们的脑袋就甭要了。
只是按着隋帝的情况,今个儿对那个茶老头倒是法外开恩了。
隋帝最厌烦外头的人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平日里那老头至少得丢掉一对招子,不然也是和那个官吏一样的下场,哪里还有那么好的待遇。
“派人去那山中搜,除了那山野寺庙,一个不留。”
“诺!”
山林中,一群群不同的黑衣人莫名其妙地在山中绕来绕去,他们从夜晚就一直在这山中绕圈,直到天亮都没找着出路,本是来追杀人的,没想到最后竟陷入了鬼打墙的局面,连路都出不去了。
“哎呀。”
梁泉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忘记解除了。”
唔,总归是坏人,倒也没什么问题。
第4章 打回去
梁泉到了长安时,最后一双草鞋刚好给他穿破。
他按着地址,来到了长安城内一个小道观请求挂单,那道观的观主和梁泉的师傅是好友,他特地来此一趟,也是为了实现老道的遗愿。
这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