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鹏所住的是双人病房,他住里面那床,外面一床被另外一个病人住着。黑皮等人凶神恶煞的走进来,外面那床的病人与家属先就吓坏了,忙低目垂眉,不敢说话,生怕惹祸上身。
邹鹏媳妇正背对着屋门坐在床边玩手机,邹鹏则在发愁今天黑皮找过来该怎么办。刘睿昨天找郑老瘸子规劝黑皮之后,并没有给他打来电话,所以他就不知道这事已经有了缓解。当然,就算他知道了也没用,因为黑皮再度找上来了。
余光瞥见一群黑压压的人影走了过来,邹鹏下意识抬头看去,一看为首之人是黑皮,就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左手伸到屁股下面的枕头之下,握住了让媳妇买来的水果刀。
黑皮大摇大摆走过来,站在床尾,面带残酷的笑容,瞥了邹鹏一眼,见他已经被吓得脸色惊惶,心中就产生了一种久违的快 感,骂道:“你他妈挺牛逼啊。”邹鹏愣住了,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黑皮本来也没想要他的回答,晃晃悠悠走到他媳妇身旁。他媳妇吓了一跳,急忙往里逃避。邹鹏右手臂伸出去护住媳妇,怒道:“黑皮,都是市北区混的,你别欺人太甚!”
黑皮张开大嘴,舌头在里面转了一圈,卷出一口唾沫,猛地一啐,就往他脸上吐去。邹鹏下意识转头躲避。黑皮嘿嘿冷笑,忽然探出手来,对准他大腿上包扎的那道刀伤就是一拳。
刀伤缝合已有两天,断裂肌肉正是堪堪愈合还没长死的时候,被他这重拳一打,伤口立时全部迸裂,鲜血很快涌了出来,瞬间就浸湿了白色的绷带。邹鹏疼得大叫一声,好悬没晕过去,右腿绷得紧紧的,左腿情不自禁打起了颤儿。
这声惨叫吓得隔床的病人与家属也都不轻,两个家属竟然把病人扶起来,逃出了病房。如此一来,病房里没有了外人,黑皮越发的肆无忌惮。
黑皮骂骂咧咧的说:“你他妈的告我黑状,你挺牛逼呀。”说完招了招手,利马有个小弟给他递过一根粗壮的雪茄,又有小弟给他点上火。他深吸一口,长长的吐出来,感觉非常的惬意。
邹鹏疼得额头上冒出豆子大的汗珠,怒道:“谁告你黑状了?我……我跟谁告啊?”
他媳妇眼见他腿上伤口那里渗出血水,脸色大变,道:“我去叫大夫。”转身要走。黑皮一把推向她胸口,道:“美女,别急,等我跟你老公说完了再找大夫。放心,他死不了呢。”
邹鹏媳妇又是害怕又是羞恼,眼看出去的路被他们的人堵得死死的,只能退了回去。
黑皮忽然就跟疯了一样,指着邹鹏大骂:“我的你少他妈给我装蒜。你找人跟我干爹告我的状,别他妈以为我不知道!”邹鹏无辜的叫道:“我没有啊,我真没有啊。我都不知道你干爹是谁,怎么告?”心中一动,难道是刘睿帮自己托了关系?可这事他也没跟自己说啊。
黑皮就跟间歇性精神病患者一样,很快又平静下来,说:“本来,我跟你要一百万也就算了,这钱你也该出,对不对?可是你既然告了我的黑状,那么对不起了,这笔钱还得翻个番,二百万。暂时拿不出来没关系,有多少给多少,然后打借条。你黑皮哥就是这么仗义,一切都站在你的角度为你考虑。好啦,既然我这么仗义了,你也得表示表示吧,掏钱吧,有多少给多少。要是不给,你也瞧见了,我这帮兄弟都等着吃饭呢,你不让他们吃饭,他们可就不高兴。他们一旦不高兴起来,我都拿他们没办法。”
这话说着,有个小弟凑他的趣,转到了床内侧,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砍刀,在半空中连连挥动。
邹鹏看得惊惧无比,心知那把刀一旦砍下来,自己左腿可就没了,刚要开口说软话,却瞥见黑皮那得意的表情,胸中就是一股恶气冲了上来,心底暗自寻思,从小到大,只有自己欺负人,什么时候被人欺负过,可恨这黑皮先把自己砍伤,又屡次过来索要巨额钱财,把自己当成软柿子一样往死里捏,自己已经被他逼得无路可走,既然这样,那他妈干脆也不活了。不活是不活了,临死之前也要先把他干掉,这样才能出心中一口恶气。
想到这里,他忽然平静下来,脸上没有任何希望的笑了笑,看向黑皮,道:“黑皮哥,是我不懂事,我错了,我先给你道个歉,然后再给你拿钱写欠条,你看行不行?”黑皮愣了下,笑骂道:“他妈比的,你怎么忽然懂事了?哈哈,哈哈,孺子可教啊。”
邹鹏笑了笑,问媳妇道:“老婆,咱家一共还有多少钱?”媳妇悻悻的道:“哪还有什么钱,咱俩结婚以来一直就没攒下。”
黑皮哈哈笑道:“嫂子,你就别他妈哭穷了,我不吃这一套。没钱好说,跟亲戚朋友借啊。不用借太多,先弄个一二十万花差花差。剩下来的钱你们就慢慢还,不要紧。”
邹鹏听得怒从心头起,左手已经反握了水果刀,用手掌与手腕遮挡住刀子。如果从黑皮等人的角度看来,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邹鹏说:“老婆,扶我起来,让我先给黑皮哥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