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给你吃最好的糖饴。”夏帕雷用力亲了一口红光的鬃毛。
马唇边早已泛起白沫,仍然尽职驮着自己主人向前狂奔,直到一匹与黑夜同色的骏马与夏帕雷只有半骑距离。
快呀。夏帕雷被马索套住。
快呀。夏帕雷被拖下了马。
快呀。夏帕雷看着红光消失在夜色里。
青年痛苦地蜷缩在草地上,马索将他带离马鞍的那一刻他险些窒息过去,此刻喉头滚动,将刚刚吞下的兔腿和干粮全呕了出来。那支箭还在身上,随着腰背骤然的躬曲狠狠搅动着脏器。他听见了错落的马蹄声在他身边停下,很快他就被人揪住了头发,露出了一片狼藉脏污的五官。
“这跟汗王预计的不一样……图戎居然已经走到虎骨林了?”有人在夏帕雷身边交谈。
“你们末羯也够快的。”夏帕雷好不容易缓过了气。他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和残渣,想吐在末羯人的靴子上,但失败了。
抓住夏帕雷头发的那人嘻嘻笑着:“对不住啦,你阿妈只能再为你生个兄弟了。”
“别说,他现在就可以去见他那个……叫什么冈的兄弟吶!”又有人在笑。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有个络腮胡子向夏帕雷问道。刚刚在那堆篝火旁时,这个人坐在地位最高的上方。
“我夏天就是个战士了,让我像战士一样死。”夏帕雷看着他的眼睛。
“这个可以。”络腮胡子拔出了刀,“那么像战士一样,你念誓吧。”
夏帕雷被人用力按住额骨,被迫仰起了头,对着刀锋露出了自己的脖颈。他拼命瞪着眼睛,不让自己流出恐惧的眼泪,也不让自己声音颤抖:“苍穹无极,王命无极,王予刀刃于吾,吾愿为王战至刀断刃朽,命尽骨枯……!”气管被割破的那一刹那,他拼命发出了最后一个音节。
末羯人松开了他,他向后倒去,眼睛依旧睁着,在瞳孔凝固前,他看见的是漫天繁星和络腮胡子拇指上的一枚银色苍鹰扳指。
44
次日图戎王畿。
“王帐要转场,王居然跑到别的部族里去,这是从来没有的事,”穆玛喇始终不赞成哲勒的这次出行,一直皱着眉在嘟囔,“而且上回墨桑那小子给汗王送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说是什么花了几千金的绸缎,丝绢,咱们马背上拼刀子的人,要披着这些滑溜溜的东西做什么?”
“按理说,汗王即位该送牛羊千只酒盐百罐的,”有人附和着嗤笑一声,“不过听说去年末羯冻死了不少畜生,不少末羯人直接睡死在了帐篷里,眼皮都冻在了一起,撕都撕不开。他哪里舍得把救命的东西送给咱们,当然给些只有东州小娘们才喜欢的东西。”
“咱们这位汗王的武功头脑什么都没的说,只是这脾气嘛,”穆玛喇抓抓脑袋,从发间摸出了一只虱子,“要是老汗王,收到末羯那几箱布料当贺礼,早当着使者的面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哪还会放进库房里……”他忽然住了嘴,因为宋明晏不知何时已来到他的三步外,也不知道他是否听见了穆玛喇刚才的抱怨。
“阿明武士。”穆玛喇惭愧地朝宋明晏低一低头。对方年纪比他小不少,却是如今图戎部中唯一饮过汗王血的金帐武士,穆玛喇只是豺狗营的千骑,此时向对方低头,是表示自己方才议论汗王的失礼。
宋明晏明白,自然不会计较,他朝穆玛喇问道:“秋叶滩那边的牧民已经出发几天了?”
“按惯例,比咱们要早上三天。”对方回答,“到达夏场大概是初九初十的样子。”
宋明晏算了算日子,吩咐道:“你现在带上‘豺狗’出发,赶上秋叶滩的人,和他们一起去夏场。”
穆玛喇不解其意,“要护送?”
“是的。”宋明晏见不远处哲勒已经牵马过来,“这是汗王的命令,一旦你中途发现情况有变,立即叫秋叶滩的人就地扎营,等王帐大部队。”
穆玛喇虽然不爱看字画,不代表他蠢笨,他脸色瞬间严肃:“情况有变?为什么会情况有变?有人要来抢场子?”
“没准比抢场子还严重。”宋明晏低声道,“戈别还在天命山没回来,额济里他们要跟着王帐,你比赫扎帕拉他们经验多,所以汗王才派你去。”穆玛喇看向哲勒,对方也听见了宋明晏的安排,他朝穆玛喇点头:“现在出发吧。”
穆玛喇向哲勒行礼领命离开,他再不去想哲勒有什么缺点,这是他的主君,他效忠的对象,而主君的命令,他定然要尽心竭力完成。
哲勒准备了要带去末羯的贺礼,又点了突狼营的三百骑,和宋明晏正式启程上路,路过乌璃家的帐子时,帘子正好掀开,苏玛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抬眼撞见马上的宋明晏,面上一冷,自先前从侯辽回来后,苏玛便再没跟宋明晏说过话,此时不免有些尴尬。众人环顾下,最终女孩咬咬下唇,飞快说了句“一路小心”,旋即转身钻回了帐中。
宋明晏只看着没做声,突狼骑的人不免凑过来打趣他:“你这是惹姑娘生气啦?苏玛脾气是坏,跟男孩儿似的,难哄!不然咱们先走,你去把她哄好了再跟上嘛!”
宋明晏想解释,又觉得这解释无关痛痒,干脆道:“我跟她……也没必要哄。”,说罢他一夹马腹,到前面开路去了。大伙还以为他是害羞了,不由纷纷大笑,倒是哲勒扫了一眼乌璃家青灰色的营帐,又看了眼前方的青年,嘴唇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