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道:“……所以,老夫人叫老奴带了些东西给您,说是二少奶奶您其实也是个稳妥人,往后这家里的事情就要靠着您劳心劳力了。老夫人还说了,您进门这许多日,前些天实在是事情忙,脱不开身,老夫人记性又不好,一时竟然将给儿媳的见面礼忘了。”
说着,王福顺家的回身取出一只锦盒来,捧给了顾怀袖。
“这一对儿和田白玉的镯子,还是几年之前,大少奶奶要进门的时候,从一大块和田玉的籽料里挖出来,一起做的呢。老夫人说了,府里四位爷,所以镯子打了四对儿,儿媳进门都要给一对儿的。这是二少奶奶您的这一对儿。”
顾怀袖接过了锦盒,心里觉得讽刺。
早干什么去了?
给儿媳妇的见面礼都能压下来,吴氏最开始得多不待见自己?
现在把这玉镯给了她,也未必见得就是喜欢自己了,只是她自己错得离谱,也不好再每个什么表示。更何况,现在府里上下,除了顾怀袖也找不到什么人来管家了。
即便是要对外面做态度,也镯子也得给。
翻开锦盒,果真是一对儿很漂亮的白玉镯子。
顾怀袖捏在手里,翻看了一下,脸上笑容不减,却也不浓厚。
她看着似乎是很喜欢这镯子,笑道:“这镯子真是漂亮,一会儿你回去为我谢谢婆婆。这镯子,我很喜欢。”
嘴里说着喜欢,却根本不往手上戴,也没见顾怀袖手上戴着别的东西。
这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表面上要和和气气,没问题,她给;想要她顾怀袖规规矩矩,往后继续做孝顺儿媳,受气负累,做梦!
一句话,只要吴氏不折腾,顾怀袖就给她面子不折腾。
府里上下人人面子上都能过得去,那才是皆大欢喜,大家都觉得好了。
可若是……
顾怀袖心里冷笑,却看王福顺家的已经起身了。
王福顺家的将顾怀袖的态度看在眼底,琢磨着回去怎么跟看老夫人说。
吴氏叫她亲自来送东西送账本,就是要叫她看看顾怀袖的态度,很明显,这二少奶奶心机深沉,又不是个软柿子,该泼的时候泼,现在看着却是端庄有礼,那一举一动真是半分错处都挑不出来。
做人做到这份儿上,真是绝了。
翻脸胜似翻书。
王福顺家的暗叹了一声,躬身道:“老夫人身子不大好了,老奴还要回去伺候,若是二少奶奶对这府里的事宜还有什么不知道地方,尽管遣人来老夫人这里或者是大房那边问问。若是您这边缺个人手,也尽管开口就是。”
“若真是缺了,我会叫人来说的。”
顾怀袖也没一口拒绝掉,她其实还在斟酌这件事呢。
到底是好是坏,也不是一时半会儿想得明白的。
昨天的事情,看着是结束了,可其实……牵一发,而动全身。
冯姨娘肚子里,到底又能生出个什么来?陈氏又还能活多久?都是不知道的事情。
顾怀袖这里送走了王福顺家的,青黛回来就皱紧了眉:“这许多的事情,怎么忽然就到了您的手里?”
二房一向在府里是个没有存在感的地方,除了顾怀袖进门时候热闹过一回,谁还记得?
惩罚浣花的那一次,也都是厨子闹出来的。
大多数的人都没把二房放在眼里过,毕竟是老夫人厌恶的。
可变故横生,大少奶奶撂挑子不干了,或者说干不成了,吴氏就是想干也不能够了,整个府里的形势,一下就将二房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顾怀袖,就这么在掌管了张家二十多年的吴氏、才管理了张家没几天的陈氏之后,轻轻地握住了张家得账本。
方案上,这些账本并不厚,还有一些往来的事宜,都记录在册,连着送过来的还有府里差事的对牌。
顾怀袖摸了摸账本,又捡起张府的对牌来,细细的一对儿,握在手里真跟握签一样。
可这,就代表了掌家的权力。
青黛站在一边,看着顾怀袖拿着那对牌的模样,“少奶奶,您真的要……”
“为什么不要?”
顾怀袖将对牌往空中一抛,又稳稳地捏在了手中,那姿态悠闲至极。
青黛愣住了。
自家主子的回答,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
为什么不要?
可为什么又要呢?
顾怀袖压根就是一个懒人,这些事情似乎不是她应该管的。
只有顾怀袖自己清楚,在对牌送到自己手中的那一刻,整个张家的天平也开始了倾斜。
不知道,书斋里的张二公子知道这个消息,会怎么想。
兴许,除了顾怀袖还没有任何人有这个意思。
张廷玉这里,还只是二房。
所有人眼中,往后还是要看大房的,这对牌也只是暂时落在顾怀袖的手里而已。
太多太多人这样想了……
顾怀袖眯着眼,又轻轻将对牌放在了桌上。
她其实不知道,至少在摸到这对牌之前不知道,她竟然也是个有野心的人。
天下谁没有野心?
只是有的人比较小,有的人比较大。
顾怀袖这人活得比较真,她很清楚地意识到,那一刻从她心底冒出来的到底是什么。
在享受野心的同时,也暗暗警惕,不被这野心给蒙了眼。
顾怀袖道:“回头备一些补品,先给大夫看过了,再给大房那边送去,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