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的,他按耐下焦躁的情绪,哑声问道,那你要一直待在寒漠部落吗?
她点点头,转开视线,至少要到明年五月份以后,才会离开的吧!
彤云散尽,黑蓝的长空不见一丝云彩,远处的大雕呼啸着直冲而上、冲向更加广阔的天地。薄雾萧萧,烟锁叠叠,她是一只小小鸟,一只渴望飞回另一个历史时空的鸟儿。
明年五月?为什么?
她细嫩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小腹,因为,我有孩子了!
呼衍揭儿浑身抽气,手掌慢慢地握紧,震怒和疼惜让他克制不住的颤抖,血y蓦然,奔啸不息,我早该一刀砍了他!王八蛋,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你想干什么?我禁止你所有针对他、针对寒漠部落的行动,我说过,你再这样,我一辈子都不理你,甚至会恨死你!
我死了,她更加不会嫁给你,她会恨你一辈子!
禺疆说对了,杀了那个王八蛋,她真的会恨他一辈子!为什么?为什么?她就这么在乎他吗?可是,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她到底在想什么?
纷乱的思绪困扰着他,仿佛置身密集的箭羽中,他怎么拼命突围,也无法冲出生命的危险境地。
踉踉跄跄的,他慌乱地爬上骏马,蜿蜒着远去。他孤冷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才动身回营。
七八天了,须卜氏部落的酋长和四千骑兵,一直扣押在寒漠部落。杨娃娃使尽各种方法旁敲侧击,禺疆总是巧妙地避过不答,要么干脆说,几天之后,你就知道了。
这天下午,闲得发慌,她抱着制作精良的琵琶,坐在矮凳上又弹又唱。
他让她乖乖地待在营帐,他说,肚子里的宝宝需要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走来走去,宝宝会怎么怎么的。她气笑着反驳,怀孕的女子需要经常走动,宝宝也需要舒展筋骨,这样才有利于宝宝的健康成长。他丝毫不听,坚持让她待在帐内,帐内也可以走动的嘛!
她想起了奉旨出塞和亲的王昭君。不知道这个汉人女子怎么熬过漠北草原的漫长岁月。她幸福吗?快乐吗?两代单于,两个男子,两个丈夫,她爱吗?身在漠北,心在哪里?在汉朝,还是融入草原的春秋荣枯?滚滚历史洪流,王昭君的个人心念,或许早已湮没,最后独留青冢。
飒飒西风卷落黄沙,茫茫到天涯;今惜别,故乡路,何时回我家你看你看那西天的晚霞,它诉说着女儿的牵挂你看你看那阳关路漫漫,割不断月的泪飘飘洒朝听雁鸣,暮弹琵琶,身在漠北,心在华夏春夏秋冬冰封了美丽年华,望穿了秋水催长了白发昭君出塞,美女远嫁,为的是国泰民安永开万年花昭君出塞,美女远嫁,纵然一生孤寂红颜老也潇洒
21世纪的歌手,晏菲,或许唱出了昭君的某些心之所系,也或许只是一个现代人的无端臆想罢了。不过,这首歌,倒是勾起她学习弹奏琵琶的兴趣。
于是,找来一位乐师,教了几天,学了几天,总算可以边弹边唱了。原本,她的音乐天赋就不错,学过钢琴和古筝,不过,功力不深,因为她对武术更感兴趣。
孤涩的琵琶乐声,悠柔的嗓音,紧致融合,幻化出悲凉的思家之情、凄芜苍壮的情境……
站在帐外,禺疆一动不动地僵硬着,心里却仿佛有一簇火舌时不时地舔吻着,撩拨着,温温的、偶尔又炙烫得禁受不住。听到她唱的这首歌,他完全明白她的心情,只是个别词句完全不知所云,情不自禁地,心间弥漫开柔软的情愫。他掀开毡帘,跨步进帐。
金灿的亮光一闪,高大的人影笼罩下来,杨娃娃顿然停住,看向来人——这两天,他都是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酋长!真儿恭敬地颔首。
他挥手示意真儿退到帐外,昂首阔步走进来,双手隐在背后,赞道,很美的歌!
真儿放好琵琶,朝着杨娃娃神秘地一笑,眨眨眼睛,轻声退出帐外。
看见真儿的微笑,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她站起身,细致若绢丝的脸容,无波无澜;内心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是的,自从他说出那句深情而无奈而悲痛的“我爱你”,自从他为了她的安全而让她离开——天知道,他是动员全部骑兵“扫荡”草原才找回她的,自从她回头、决定留下来生下孩子……特别是这几天,只要他在,她的身心就会克制不住的颤栗。
那是一种情若丝弦的抖动,因为他似是而非的神秘微笑,因为他强悍而又温柔的邪魅眼神,因为他炙热的无意碰触、豪壮的英雄气势、孤傲的将帅气度……他身上的一切,以及所做的一切,无时无刻地蛊惑着她、吸引着她。
他俊豪的脸孔,突然荡开一个灿烂的微笑,斑斓得有如阳光斜s。
她呆呆地看着他:他开怀的灿笑,是那样的颠倒众女!草原男人独有的诡魅。她不自在地吞下唾沫,尽量不发出声响,清清嗓子,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如果我送一样东西给你,你会开心吗?他想要给她一个惊喜,想要她喜欢。
哪有人这样送东西的?开心与否,跟物无关,跟人有关,你送东西给我?
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蓦然一亮:雪白的毛皮,纯净的白色,毫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