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中,已经掌灯,小螺正在门口翘首盼望,见了我来,慌的迎上来,“我的好主子,可急死我了,和普明禅师说话就去了这么久,再不回来,奴婢可要寻你去了。”“什么事?”我拢了拢她围上来的玄狐披风,身上略暖和些。“皇上差人送了东西来”小螺接我进屋,檀云做势要把几上的一堆锦盒搬来让我过目,我摇摇手:“说说就是了,你们收好吧。”檀云遂一一念来,不过是滋补品和一些绫罗衣裳,难得的是里面居然有一串龙眼菩提108子念珠和几支拇指粗细的人参,小螺和小碌子则忙着帮我布斋饭,“奴婢听说因为疫病四起,传闻唯服参膏可防疫,所以京中参价奇贵,虽手持黄金亦求购不得。谁知想皇上竟然一送来就是几支,可见还是惦记着主子的”小螺喜孜孜的,“是啊,别的不说,但说这龙眼菩提,奴婢听宫里的老人说过,是来自天竺的难得之物,即是修练者必备物品。又是驱邪增慧之上品。只有天子才能享有,比那寻常的金珠翡翠可要名贵许多”小碌子也接口道,“是啊”檀云过来把一碗云耳粥吹得微凉交给我,笑道:“难得的是皇上居然想得如此周到。”禅房里点着一盏豆油灯,昏黄的灯下看去,不过白饭豆腐,另有一碟豆芽炒青菜,我笑道:“你们几个哪里这么多话,再不吃可要凉了,要用胃去暖它了。”
待吃完了饭,只听急风穿林,竹叶漱漱,我问:“是不是下雨了?”一语未了,只听窗外梧桐有嘀嗒之声,果然是下雨了。春雨一起,寒气顿生,何况幽寺僻院,屋中一灯如豆,映在窗纸上,摇动竹影森森,而梧桐叶上淅淅沥沥,点滴不绝,更觉夜寒侵骨。小螺不由打了个寒噤,道:“主子还是早些睡吧,这夜里比宫里冷得多。”
皇帝依然每日遣人来问,但我为防万一,总是隔门就打发走了使者,又请为婉转代奏,请皇帝千万小心,以免传染病疫。方骅每日前来依脉换方,我觉得精神稍复,只是依旧每晚低烧,至天明时方退。“主子,为何不开门一见?”檀云对我每次把使者拒之门外深感不不解,我黯然一笑,睁目向上,看着她的眼睛说:“檀云,你把镜子拿给我看看。”揽镜自视。那双哀怨的目,钉在黯沉的铜镜里,深陷于兀然高耸的颧骨之上。一如枯井,黯淡无泪,却有绵绵幽恨,不能自己。这人儿如此陌生,不是我啊。我心中大悲,只觉得这一生都了无生机。摔了镜,不及掩面,便汹涌悲泣。“主子,你且宽心,会有用的。”小螺揉着我的手背劝道。我闭目,恍若无闻。伤于沉疴,困于往昔。黄昏时服药。小碌子进来,手掌上是一束青葱的小草,寸把来长。在我诧异的目光下,他轻笑道:“刚才服侍成王爷的小厮送来的,说是山中甜草,服药后给主子吃。”我有些意外:“哦,他还说什么没有?”小碌子摇头一笑:“没有了。想是王爷那边需要人服侍,他赶紧走了。”服药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