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一惊,声音已含了怒气你要朕赐死皇贵妃?
司空毫无惧色,大声道:是
忍无可忍!
御座之后,我霍然掀开珠帘,款步而出,沉声道:司空在圣驾面前口不择言意欲屠杀后宫,皇上何不扑杀此等不知上下之人,以正朝廷风气!
众臣见我不觉惊呼出声,玄凌见我出来,不觉蹙眉,朕 不是嘱咐你在帘子后听着便好,朝堂之上你怎能贸然出来?
司空气的发愣,连连上奏,皇上,皇贵妃换乱朝纲,断断不能相容。
我含了极有分寸的笑意,端然道:臣妾再不出来,恐怕此身再不得分明了。臣妾也希望国本归正,还望皇上恕罪,也请听臣妾一言。
玄凌侧身,低声道:你有什么话,回后宫再告诉朕。
皇上请听臣妾一言,我并不妥协,只是一味坚持。
玄凌五年,亦不便避开朝堂诸臣灼灼目光,皇贵妃,你说吧。
我盈然拜倒,真红蹙金双萧海棠锦春长衣扶开如云袖般的华彩,紫金飞凤玉翅宝冠垂下银丝珠络遮住我的容颜,我正声道:皇上,予漓资质平庸,臣妾无德无能不能教导,所以予漓不宜被立为太子。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连司空也不由愕然,请求道:皇四子予润资质聪慧,生母惠仪贵妃出身名门,敏慧仲怀,生前最得昭成太后钟爱赏识,皇四子最堪即位大统。
国本所争,不过是在立长还是立贵。予沛本就默默,予涵因我而受非议,却连玄凌都未曾在意,还有一个幼子。论生母出身、德行还是本人资质,予润都是当之无愧最合适的太子人选。甚至连我也能被顾及,我是予润养母,不能执理朝务垂帘听政,却能被善待终老。
避开所有人的锋芒所指,这是最妥善的选择。
群臣再无可争,纷纷赞同,玄凌亦无异议。
皇四子予润册立为皇太子,由皇贵妃抚育。
冠上垂下的银丝珍珠络子切到好处的遮住了我此时盛装后的容颜,和唇边一缕报复的笑意。
51、臥聽南宮清漏長
乾元三十年的春天姗姗来迟,在玄凌昭告天下立四皇子为太子后,他的身体病痛日多,终于在仲春时节卧床不起,为了让玄凌安心静养,寝殿便移至宫中最清静的颢阳殿,除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妃子,其余宠妃无诏皆不可随意入内
这一日,我批阅完奏折仍觉神清气爽,又往德妃处叙话半日,边去颢阳殿看望玄凌。辇轿尚未至百步外,内侍听闻我来,早早迎了过来,毕恭毕敬趋前打开颢阳殿正门,颢阳殿高阔而古远,位置又清静,是养病的最好所在。
丈高的朱漆镏金殿门“咿呀”医生徐徐打开,似一个垂暮老人嘶哑而悠长的叹息,殿中垂着一层又一层赤色x飞龙在天的x缎帷幕,大殿深处本就光线幽暗,被密不透风的帷幕一挡,更是幽深诡异。
一瞬间,仿佛有剪剪风贯如大殿,风吹过无数重幽寂垂地的帷幕,像有只无形的大手一路汹涌直向前,直吹得重重锦x飘飘欲飞。
我转过十二扇的紫檀木雕嵌寿字镜心屏风,绕到玄凌养病的床前,玄凌似沉沉睡着,难得睡得这么安稳。却见一个素纱宫装的女子坐在塌下的香炉边,隐隐似在抽泣。却终究只是幽幽一x,不敢惊动了人。
我遥遥驻足,极轻地叹了一声,听的声音,那宫装女子转过身来,却是贞一夫人。她见我,立起身来拭去眼泪,静静道:“皇贵妃金安。”
我忙客气扶她起身,“妹妹不必多礼。”
貞一夫人入宮十余年,对玄凌罪是情深,她性子又是難得的溫婉安静,素日里一心只照拂二皇子上,闲时吟诗作赋打发时光,这次玄凌重病,除却在通明殿祈福与必要的休息外,她无时无刻不服侍在玄凌身侧。
贞一夫人自产后便落下病根,身子孱弱,本不必这样辛劳,看她这些日子殷勤侍奉汤药下来,人早已瘦了一圈,眼睛红肿着似桃子一般,似乎哭过,眼下更各有着一片半圆的乌青,一张脸黄黄的十分憔悴。
虽然皇帝从前叫她受了那样多的委屈,也并不十分宠爱她,但是这深宫里天长日久的岁月,撇开皇帝是后妃们的终身所靠,她对他,亦是十分有情。
我心下不忍,道:“妹妹辛苦了,”又问:“皇上好些了吗?”
她泫然欲泣,又实在不愿在人前落泪,只得苦笑道:“哪里能好,不坏也就是了。太医才来瞧过,叫服了药,刚睡着。”她微微摇一摇头,道:“姐姐言重了,姐姐要辅佐朝政、批阅奏章,又要照料三殿下与太子殿下,已经十分劳累,臣妾忝居夫人之位,自然要侍奉在侧。”她柔声关怀道:“这两天时气不大好,忽晴忽雨的,姐姐腿上的旧疾只怕又要犯,听花宜说姐姐昨夜腿伤又发作,疼得半夜没睡好,姐姐自己也要珍重才是。如今,一切都要依仗姐姐费心。”
我点一点头,扶着她手臂道:“已经是旧疾了,惯了也就不打紧了。妹妹关心皇上是情理之中的事,可自己身子也要紧。况且还要照顾二殿下呢。”又笑:“我要专心打理朝政,妹妹亲自照料着皇上,后宫琐事都劳烦着德妃姐姐和贵妃姐姐,她们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