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条抓痕。眼神空洞的望着某一点,一瞬不瞬。长发披在枕上。被子一直拉到了下巴颌。
柳妈正在给她掖被子,回头看到艾峙逸,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爷……”
云凤听见动静,怔怔侧头望:“你回来了?是艾维唤你回来的吗?”
峙逸走到床边,贴着她坐下:“不是,是听见你叫救命,我才回来的。”他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忍不住在颤抖。
云凤不是不震惊的,他居然真的听到了。
她原是挣扎过,抗争过,但是他们就是不愿放过她,所谓讲道理,在他们面前毫无用处。她原是太过迂腐,若不同他们一般,她千般退让只是坐实了自己的软弱。
她被痛打的时候,已然绝望,却留下一丝念想祈求他来救她。
为什么对旁人来说极其简单的对她来说都这般艰难?生存、亲情、爱情,一切的一切,都这般艰难,如若她生在一户农家,从来就蒙昧无知,那么一切是否麻木、容易许多呢?
最后唯一的希望居然是艾峙逸。
她以为自己并不真的相信他,她甚至有些恨他,但是在最危险的时候,她心里呼喊的那个人却是他。
再也没有人能像阿诚那般爱她,但是阿诚已经死了。
艾峙逸那般卑鄙,但是她现在可以依靠的,却只有他。
多么可悲的事实,这原不是她想要的。
云凤的眼泪盛满眼眶,溢出来,流进了耳朵眼儿,很凉。
峙逸看着她,:“你当时真的在想我吗?在最危险的时候。”
云凤迟疑,摇头。
峙逸失望,心里某处像是破裂了,她还是不愿意接受他,哪怕他是她唯一的选择。他想象不到这世间还有人会比自己更了解她,更愿意为她付出。
低头要去寻她的手。
云凤低喝:“不要。”
峙逸已经掀开被子,却发现她两只胳膊软软的在身侧,分明已经断了。手上层层叠叠缠着白布。
峙逸其实已经猜到,如此看到,却还是难过。
云凤看出他真心难过,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笑得十分难看:“不是说刺绣伤眼睛吗?以后我眼睛一定会护得很好。”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剑,硬生生刺在峙逸心上,痛得他的一颗心在腔子里苦苦挣扎,血流如注,无法解脱。
作者有话要说:请多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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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虽然手骨断了,好在没有粉碎,烧也退得差不多了,尽心养护,原是可以复原,只是不比从前灵活,吃饭什么的,却还是可以做到。”
陈御医看过云凤的手,低头开方子。
云凤怯怯:“我还能拿针吗?”
陈御医抬眼看她:“倒是能,但是先要休养好。”
云凤几乎要欣喜的叫出声来。
站在一旁的峙逸也笑,接过方子,送陈御医出门。
才出门,陈御医叹气:“凤翔居士居然是这么个柔怯的姑娘,倒是没想到。”
峙逸笑而不语。
陈御医摇头:“若不是你说出她的真实身份,我才不会来呢。我素来不爱同人打交道,如今见她那双手,更觉恐怖,都说女人姣怯,殊不知,最毒妇人心哪。”
陈御医是太医院的怪胎,医术了得,却不爱给公侯富贵看诊,平日里不是在药房配药,就是在停尸房摆弄尸体。以他做人的修为,如若不是他医好了皇上的顽疾,估计在太医院难以立足。
云凤的手怎么变成这样,峙逸虽不明说,但是在宫里见惯了场面的陈御医又岂会不知。
陈御医撇了峙逸一眼:“我同你明说吧,艾大人,即便苦练,以她这双受过重伤的手,也达不到曾经的境界了。我刚说的话,不过是叫她放心罢了。唉,真真暴殄天物,凤翔居士的绣品如今成了绝品了,请您好自为之吧。”
峙逸面带微笑,奉上这次诊金,陈御医看了看,塞回一张银票给他:“这么些就够了。”转身上轿。
待那轿子走远,峙逸这才沉着面孔慢慢往回走。
云凤正坐在床上,穿着一件素缎棉夹袄,不住扭动身躯。
峙逸走进来,拍拍身上的残雪:“怎么了?”
云凤见是他,只是垂了眼目:“无事。”
峙逸讪讪坐了一会儿,站起来:“我去给你煮些茶。”
“我不渴。”
峙逸走过去:“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弄。”
云凤看着他,一字一顿:“要你滚。”
峙逸知道她性子奇倔,自她手断了,更加喜怒无常,她原本牙尖嘴利,只是藏着掖着,现在变得越发尖酸刻薄,如同换了个人,嘴里没有半句好话。峙逸心情也差,脾气不稳,又怜惜她身上伤痛,被她气得一肚子火无处发,只能往外边儿躲,此时就去了小厨房。
柳妈正在煎药,见了他,连忙道:“爷,这里腌臜,您先回去,我来煎药就好。”
峙逸笑笑:“无妨,我估摸着她背上又痒了,你去吧。药我来煎就好。”
柳妈知道峙逸一定又吃了云凤钉子,叹了口气。
云凤一见柳妈,喜不自胜:“快来,给我挠挠背,我痒死了。”
柳妈脸都绿了,手都不烘一烘,就冷冰冰的伸到云凤背上一顿挠。
纵使这样,云凤也是爽得欲仙欲死:“……恩恩……右边点……真舒服……”
柳妈郁闷,拍了一下她肩膀:“爷守着你一天,你让他给你挠挠怎么了?你还是黄花大闺女不成?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