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以前见过夫人。”
直之端正的脸庞上露出稳重的笑容,我听了吓一跳。
“哦……是吗?”
“替本间先生守灵时。我延后一天回美国,穿着便服就跑去了,但那天不方便与夫人打招呼。”
“原来如此。真不好意思,劳您特别延后行程。”
完全没料到直之参加了本间的守灵之夜,我全身直冒冷汗。
“哪里,我在美国收到夫人寄来的回礼,真是谢谢!我直到今天都还珍藏着呢!”
“一点小意思……”
他说的东西好像是奠仪回礼,但菊代夫人送的究竟是什么?我完全没有概念。最好还是赶快换个话题。管他的,要是不行的话,就推说年事已高,不记得了。
正当这么想时,直之又说:“不过,夫人跟以前我所见过的样子不太一样,比较健康。对了,感觉比较年轻。”
“咦?哪里、哪里,没那回事。这把年纪了,连照个镜子都没劲儿。”
我假装老女人害羞的表情,应该骗得过去吧?我知道自己的声音很不自然。真的要小心这个男人。
“本间夫人,这位是纪代美,高显下面我们还有位二哥,她是二嫂。”
幸好这时候苍介c了嘴。我稍微寒暄过后,纪代美一动也不动地坐着点点头。她的丈夫比高显先生早三年过世,因此断了与一原家直接的关系,不过她和丈夫在世时一样,很爱摆架子。也可能是嫌我和直之的对话很啰嗦,自己被冷落了,所以感到不高兴吧?
苍介再把我带到隔壁桌,那里坐着三个女人、一个男人。
“这是我妹
妹曜子。她先生因为工作的关系没办法前来。”
苍介先介绍这桌最年长的女x。她年纪大概刚过四十,看起来有点洋味,长发染成褐s,但与本人的气质颇为搭调。曜子站起来,有礼貌地鞠躬说:“您好,请多多指教!”
“哪里、哪里,不敢当!”
这位曜子和直之与高显和苍介是不同母亲所生。虽然是手足,年龄却差很多。
接着苍介伸出手,向我介绍两位年轻女孩道:“这位是曜子的女儿加奈江,这位是纪代美的女儿由香。”
由香微笑着说了声:“您好。”加奈江则点点头说了声:“请多指教。”由香圆润丰盈,给人富家千金的感觉;相对的,加奈江则是另一种野x美。两人恰巧是相反对比,但全部都是美女。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嫉妒这种千金小姐没什么意义,还是扮演一个气质优雅的老太婆向她们寒暄吧!
最后剩下一位年轻男士,没等苍介介绍就自动起身说:“我是一原健彦,目前从事戏剧工作。”
他的声音宏亮,外表给人正派青年的形象,不过我从以前对他的印象,就觉得他只不过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戏剧工作也是说得好听,其实不过是聚集一些酒r朋友胡乱演一通罢了。那种工作没办法养家糊口的,而且实际上,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依靠老爸的供养。
“这是小犬。已经二十七岁了,还定不下来,真伤脑筋。”
苍介一副溺爱儿子的表情。他自己一直仰赖着高显先生,对儿子的不成材,似乎也并不在意。
曜子挪动了一下椅子后,我不客气地坐了下来。苍介一副任务完成的表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难得你们亲戚相聚,找这外人夹在中间真不好意思。”
我说完,曜子接着摇了摇手说:“没有的事。我们经常见面,难得有客人加入,改变一下气氛很好啊!”
“真的吗?”
“是啊!您别在意。”
“像我,这次如果是单纯的家族旅行,我才不来呢!”加奈江看着由香和健彦,调皮地说:“这家旅馆我早就住腻了,附近又没地方可以去。要不是有大事,我才不来呢!”
“我很喜欢这家旅馆唷!来几次都没关系。”
“健彦,只要由香在,你哪里都好吧?”
加奈江瞪着眼说出听起来像是奚落的话,健彦本人嘻嘻地笑着,由香则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我觉察出这是年轻男女之间的纠纷。
“总之,”加奈江继续说:“没有重要事情我是不会来的。由香,你也很在意这件事吧?”
“我无所谓,反正在意也没有用呀!”由香的眼睛盯着膝盖上翻开的杂志。
“是吗?我认为这可是重大事件。那么大笔的遗产要怎么分呢?明天就会揭晓了。这跟我们的未来有很大的关系呢!可以说是一生当中最重要的事,跟这个比起来,结婚算哪根葱啊?”
“加奈江,不要再说了,不像话!”曜子忍无可忍地小声警告。
与其说是母亲纠正年轻人的言行轻率,不如说是她不想让人瞧见他们贪婪的意念。加奈江耸了耸肩,轻轻地吐了一下舌头。
4。
我记得高显先生第一次谈到遗嘱,是在他住院以后一个多月的事。某次我与他在病房里闲话家常时,他主动提起此事,说差不多应该准备了。
“您丧失斗志我可是会很伤脑筋的唷!”我故意用乐观开朗的语气说着。“不过我赞成您预先立下遗嘱,虽然可能几十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