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掉当实业家的梦想,以取巧的方法赚钱,全是为了她。他受不了在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让她跟着他吃苦;但他也没那么多耐性,可以等到五十年后再见她,所以这是最好的折衷办法了。
拉高领子,郝枢启走人雨中。虽然工作很累,但他并不觉得辛苦,因为想念她的愁思才更是磨人。走出暗巷,路灯下一条纤细的身影霎时占满了他的视线。
“如新?”他眼花了吗?居然看见她站在路边淋雨!那位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怕是连什么叫“淋雨”都不知道的吧?
听到呼唤,那人影缓缓回过头来,竟真是水如新,她离开家后,迷迷茫茫到了学校,偶然遇见还在上社团活动的柳扬,他瞧出她的不对劲,遂将郝枢启的下落告知她。
她不知该何去何从,只得顺着朋友的建议来找他,但门口的服务生不放她进去,因为这里是让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女人不方便进入。
她只得站在路边等他,直等到半夜两点,他终于出来了。
郝枢启惊跳起来,冲到她身边:“你怎么回事?雨下这么大也不撑伞。”匆匆忙忙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偶然接触到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才惊觉她全身冰得像刚从冷冻库里拎出来。
“该死的!你到底淋了多久的雨?”他气急败坏地搓着她的手,却怎么也搓不暖。
“我离家出走了。”也许是凄楚的心被雨水冻僵了,她脸上只剩自小被训练出来的微笑面具,虚无的模样更显怅然。
郝枢启倏然停下为她取暖的动作:“你说什么?”
她对他露出一抹凄艳绝美的笑,身子毫无预警地倒下。
“如新——”他厉吼,张臂将她接个正着, “你怎么了……”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天哪!她发高烧了。“你振作一点儿,我送你上医院。”
她的呼吸声又粗又重,几度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郝枢启背起她,跑向大马路,想招呼一辆车送他们去医院,但下雨天、又是大半夜,根本没有一辆车肯为他们稍停片刻,不得已,他只得背着她跑五公里,送她到最近的医院就医。
但他的钱不够,办不了住院手续,医生只肯为她看诊,开了几天药给她,就将他们赶出来了。
医院是有钱人才住得起的地方,他没钱,所以……愤怒的拳头越握越紧,他在心底发誓,将来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钱,他要成为天下第一大富翁。
可眼前他的能力还不够,要是真的为她好,就得将她送回水家去,那座华美的牢笼堆积了足够的金钱为她看病。
“如新,别怕,我送你回家,你会没事的。”
“不,我不回家!我不回家……”她在梦魇中挣扎,“不要,不要……枢启,我不回家,死也不要……”她边说边哭,最后却哭晕在他怀里。
“如新!”抱着她,他心头火辣辣的,无边煎熬折腾着他的身心。该怎么办?她说宁死不回家呀!
可他有本事救她吗?他的力量是如此的微薄;万一……他不敢想。
郝枢启脱下衬衫、连同外套一起包裹着她纤细的身躯,这才注意到,她是光着脚丫子离家出走的。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将她逼迫至此!
她一定是费尽了千辛万苦才逃出来的,他怎忍心将她再推回那个噩梦里?还不如将她留下。
对了!他还有一些创业准备金,也可以卖掉刚买的股票,全部凑一凑应该有个二三十万,足够救她的。
他抱起她,今夜就先将她带回家里,等明儿个一早再来筹钱,只要她能得救,对于多年辛苦付诸流水,他并不甚在意,反正钱再赚就有,创业的梦也可以延后,最重要的是她能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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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枢启的房间只是公寓顶楼,用铁皮搭成的违建,从未招呼朋友进来过,水如新是第一个。
他站在门前,心里有些犹豫,怕这蕴涵着残酷现实的所在,会玷污怀里尊贵非凡的千金小姐。一旦她住进了他的家,就不可能再回复到从前不知世间疾苦的纯真了。
“如新,你真的愿意跟我!”附在她耳畔,他怅然地呢喃。
她不知是否听见了,烧得通红的脸蛋泛起一抹愉悦的笑花。
看花了他的眼,他终于再也否认不了,在初见面的那一刻就被她高贵的气质完全掳获,她是他这个父母双亡的穷小子最终的憧憬。
决心定下,他抬脚踹开房门,迎进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本该是天与地、一生都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人,却在成串巧合与误会的交逼下,不约而同地摆脱了既定的生命,迈向他们纠缠在一起、不可知的未来。
但人生是否真如年轻的梦想般简单?怕是……大有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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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幸好上帝并没有遗忘他们,水如新的烧在睡了一夜后,热度渐渐消退了,人也慢慢清醒。然而头一回睡郝枢启的木板床却让她头晕痊愈后,多了项背痛。
“觉得怎么样了?”郝枢启端来一碗白粥、药包、和白开水,一起放在床头边。
“你的床好硬,睡得我腰酸背痛的。”她微显虚弱地抱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