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我们小时候在一起的时光,还差雅洁我们大院四美人又凑在一起了。”我笑着自我打趣地说道,小时候我因为长得一头卷发,皮肤白皙眼睛也大,看上去像个小姑娘,所以院内的阿姨们都打趣说我们四个好朋友都是美人胚子。
“哧,你呀,现在跟小时候可不一样了,长得又高又结实,还留着一脸腮胡子,哪有当年那个洋娃娃那么可爱。而且你还是个哭包,要换成那时的你呀,估计才出门坐上车来拜祭青隐恐怕就开始哭鼻子了吧?哪还会像现在这样沉静地坐着。”晚约的小手紧紧地挽着我的手臂,巧笑嫣然,笑容中带着一种伤感。她扭过头看着青隐的墓碑,眼角上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我很后悔……”她喃喃地说了句,左手轻轻地抚上墓碑上的照片,柔柔地摩挲着。“青隐因为身子骨虚弱,交际圈子向来很窄,我相信她一直都把我当做她最好的朋友,然而这几年来我却因为另一种情绪而忽略了这种友谊,如果我能多关心她,就不会连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上,连她的葬礼都没有参加。”一滴热泪从眼角上滚落下来,她绝美的侧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我紧紧地搂着她的肩膀,我知道青隐不怪她,在医院最后的时日还常常念叨着她俩,担心雅洁在国外被老外欺负,也担心晚约在上海过于孤独。“晚约姐姐,青隐能理解的,她知道你们工作忙,所以从没怪过你们。反倒还担心你们两个单身在外面被人欺负……”纸巾都用来擦墓碑了,一时找不到干净的给她擦眼泪,我只能用手帮她抹掉脸上的泪水。
感觉到那冰冷的手指在脸上温柔的摩挲,敏感的触觉让晚约打了个寒战,靠着他的身子贴得更紧。这是一种顺其自然地动作,因为即使青隐活着的时候,她和他的亲密都是一种习惯。将近十年相处的时间,他们已经累积了如亲人般的关系。如果在青隐的墓前避讳,她觉得反倒会让青隐取笑她矫情。哭累了,靠在他宽广的肩膀上,很舒服,她觉得这是青隐留给自己最好的礼物。
我们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两人一唱一搭地述说着这一年的故事。虽然天气很冷,但似乎都不想离开。我跟晚约说如果她觉得冷可以先回去,要是冻感冒了生病可是痛苦的事情。她白了我一眼,揽着我的手更紧,对我如此请轻看她与青隐的感情表示不满。
一直快到将近傍晚的时候,感觉到晚约脸色可能因为太冷而有些铁青,我便主动提出回家。临走之前再回头看了冷清的墓碑一眼,想到明天又要飞回上海离开她,难以言喻的痛苦让我的鼻子酸得直冲眼睛,最后还是勉强忍住欲出的泪水。
“别难过,我们以后常回来看她……”晚约牵着我的手,安慰地说道。她把车钥匙给了我,让我到停车场把秦师长的专用车给开出来,也好在她是开车过来的,不然这么冷的天气还要走一段路去挤公车,我倒不要紧,以晚约如此纤瘦的身子恐怕会受不了。
按照车牌号和晚约的描述,我很快就找到了那辆挂着军牌的凌志车,正要打开车门准备上车,却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盯着我。处于职业习惯,我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由于不是周末或者清明,所以来墓园扫墓的人并不多。很快我就发现是附近一辆奥迪车上的司机正直直地看着我。
他见我也注意到他,便对我笑笑打开车门下了车走到我面前。粗略看上去是一个平凡的男子,平凡的长相和身材。但我能感觉到他眼神的锋锐,甚至可以说过于冰冷和寒戾。
“你是……?”只觉得对方的面孔很熟悉,不过经历过太多人和事,大概有些旧人也记不太清楚了。
“许锐?!你真的是许锐?!”他看着我,大概是因为意外碰到熟人,沉静的表情也露出一丝惊喜。
“仲凯?你是仲凯哥?”熟悉的声音再加上依稀相似的长相,启动了我脑海记忆的处理器,让我突然想起一个名字。眼前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便是当年让我修改档案上大学的因果人,也就是当年那个杀人入狱的参谋长的儿子。
“还真是小锐?!怎么留了一脸的胡子,看上去比我还要老相……”仲凯眼眸的戾色稍稍柔和,脸色尽量挤出笑容,表情有些别扭,看得出他这些年笑得应该很少。
103。仲凯
仲凯是一个心中充满仇恨的人,在监狱那张y暗冰冷的小床上,每当夜里被噩梦惊醒,他会圆瞪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喘着粗气,愤怒着,仇恨着。这时候的他,能感觉到自己就像一个气球,被身体的恨意徐徐膨胀,几乎临近爆炸!
他的父亲因为他的事情激出心脏病,在仲凯坐牢期间积郁而逝。而他的母亲为了他不辞辛苦奔走活动,甚至散尽家财,结果差点因为包庇罪被判刑。他感觉到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犹如地狱一般寒冷僵硬没有一丝暖意。他恨!恨这个世界!恨陷害他的那群畜生们!更恨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最终他还是挺过来了,咬着牙服服帖帖地听从监狱的管理,劳动时任劳任怨像个老黄牛似的。接受了血的代价之后,他不会再想青春年少时那么傻那么笨。把自己再赔进去一次太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