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妥洳雪一直保持她清冷孤傲的样子,不下拜,也不谄媚,淡道:“当时与孩子颇为投缘,便带回府了。王爷,倘若你介意,洳雪把孩子送出府。”
“不必。”宗正勒宸抬抬手,站起身,从书桌后绕过来,居高临下望着这个女子:“洳雪,本王生在这世的几十年,有无数女子冒充过如雪,白衣,锁骨上的痣,名字里带‘雪’……但没有一个人会跳草裙舞,也没有一个人生得如雪的容貌。
而玉妥洳雪你,在哈赤部落的那片草原上,迎风起舞,回眸一笑,倾国倾城。所以本王将你带回了王府,并在凤漓夕出殡那日,不给她留情面,让你的马车轧了过去。
如果你是如雪,我会倾我一生去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但如果你是冒充的如雪,我会让你死的很惨。”
他笑道,一双黑眸闪烁冷魄的寒芒,对这个如雪也保持了观望的态度。
初见这个洳雪,是在兵荒马乱的时候,那张布满惊惧的脸,那与如雪如出一辙的五官,如一道惊雷映入他的眼帘。但当他抱着瑟瑟发抖的她,用自己的大氅裹紧她,两人在马背上颠簸,却忽然发现心里又少了一点什么。
她惊惶得犹如一头小鹿,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溢满对他的惊讶和欢喜,却独独没有如雪的那种忧愁。
他等了这么多年,始终相信如雪见到他的时候,会流泪。一双美目蓄满对他的绝望,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静静立在风中。
他抱着她的时候,她的心跳会与他一起鼓动,用她的心表达对他的思念。
可当他抱着玉妥洳雪,紧紧搂住她,一颗心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振奋,抱了一下,便把她放了,不再看那张脸。
如雪喝了孟婆汤,忘了前尘往事,如果要让她忆起,需要时间。而淡雅的玉妥洳雪,很像基隆港的如雪,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一丝纯真和羞怯,而不是忧愁。
因为那个时候的她,还没爱上他,与他没有情爱纠葛。
所以,他宁愿相信如雪重生了,不带前世记忆来与他相会,重头开始。
“王爷,如雪是谁?”玉妥洳雪静静看着他沉思的容颜,粉唇轻掀,露出唇边两个浅浅梨涡,“这位姑娘想必是王爷日思夜想的人,所以王爷才把洳雪带了来。王爷,洳雪不屑做人替身,更不会去冒充!我玉妥洳雪,世间只有一个!”
她清傲道,似是被宗正勒宸那句话说怒了,娥眉紧蹙,旋身往门外走。
等在门外的小喜连忙迎上来,为她披上披风,掌灯,望一眼门内的王爷,诺诺离去。
宗正勒宸看着主仆二人离去的背影,眼眸微微眯动了一下,薄削的唇抿成直线,俊脸y晴不定;他坐回紫檀木书桌后,拿起相府送过来的数张拜帖,目光闪烁一种讥诮。
凤漓夕据说身子虚弱,一直卧榻休养,婚期一推再推。
他也不催,想看看凤漓夕还有什么计可以使?凤漓夕这个女子,除了双目失明,其实也是一个绝色,身上有一股迷人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让他第一眼见到就怦然心动。
只可惜,第二次就破功。化那么丑的大花脸,整张脸似扎进了石灰堆里;明知眼盲会出丑,还故意去做……行,她不想嫁,他成全她。
“瑾风,传我旨意,念及凤漓夕身娇体弱,身子不适,明日大婚,取消拜堂,直接送她入新房。”
王府总监军南瑾风吓了一大跳,抱拳回道:“王爷,您真的打算迎娶相府小姐?凤氏一门,早有杀您之心。”
“本王知道。”宗正勒宸沉沉一笑,负手于一女子画像前,仰首望着画中的如雪,道:“如果不娶她,给她机会刺杀本王,本王又怎么有借口灭掉他凤氏一门?她在新婚之夜的刺杀之罪,足以让她凤氏一族满门抄斩,让她做不成肃安王妃,与本王永远陌路,本王成全她,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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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父子相认
凤漓夕与宗正勒宸大婚那日,全城百姓翘首以盼,挤满京都的大街小巷。
只见轻纱飘荡的喜轿里,新嫁娘一身火红的凤冠霞帔,珍珠流苏遮面,端坐其中。王府和相府的丫鬟各站一排,跟在轿子后面,手挽喜糖小篮,给百姓发糖。
但是如此盛大的迎亲场面,新郎官却没有出现,代为迎娶的是肃安王的近身侍从南瑾风,王府的总监军。
墨舞看着那监军的高大背影,脸色一直十分难看,很是担心王爷让他的侍从代为拜堂d房。如果真是这样,那小姐这辈子就让这裨将给毁了。
“王府到,恭请新人下轿!”喜婆在轿外扯着嗓子大喊,迈着三寸金莲跑过来,为漓夕挽开轻纱,半蹲在她面前,准备背新人入府。
她没有喊王妃,也没有按照皇族礼仪,先让宫里的人宣读册妃诏,举办命名典礼,再掺王妃入府;只是按照寻常百姓家的嫁娶,背新人入府,马马虎虎的走了次过场,便礼成。
漓夕也不恼,让喜婆背着,直接进新房。
“小姐,听说肃安王连夜赶去北疆了,不知今夜赶不赶的回来?”墨舞蹲在她面前,给她整理霞帔和那足足有五寸高的凤头鞋。
漓夕有一双长长的、向上扬起的眉梢,一张精致绝美的脸蛋,一张饱满粉嫩的唇,此刻她把眉梢扬了一下,取下头上厚重的凤冠和发饰,兀自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