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战,第三团已经不成其为一个团了。
七、
毛泽东率领着余部向东北方向去寻找一团,当晚撤到浏阳上坪宿营。
第十章 血战东门(9)
这时有一个交通员匆匆赶来,报告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一团这时也已遭到挫败!
毛泽东听了这一消息,心情有些急切地问道:“一团还剩多少人?”
交通员说:“目前不清楚,我只听侦察员说,一团兵败长寿街,敌人在平江、长寿街增兵几个团的正规军,现在一团去向不明!……”
深夜了,经过几天战斗的三团指战员,早已疲惫不堪,除了哨兵,其余的人员正在酣睡之中。
毛泽东披上那件灰色的旧棉袄,走出驻地,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往东北方向张望着。
他沉思良久,喃喃自语地说:“卢德铭呀,秋收起义部队就指望你的一团了,我没想到一团也出师不利……”一阵凉风吹来,毛泽东感到两只脚有些站立不稳。因为长久急行军,加上在张家坊水沟里泡过一整天,从来没有歇息过,那一双脚钻心般地痛,他不敢脱
鞋子,脚一沾地,便感到全身疼痛难耐。他只好靠墙站立着,望着苍茫的夜空,思绪万千……
——“这次我军所到之地农民并未起来。”秋收起义爆发后,最有实际体会的是起义队伍的指战员。
秋收起义后仅一周时间,分别以工、农、兵为主体的三个团,都遭挫败。讲起来令人感到痛心,却又是无情的事实。
从中国共产党中央、第三国际、中央湖南省委和秋收起义领导者们,当时期望的那种起义军所到之处,到处欢声雷动,群众热烈响应,成千上万的青年农民踊跃参军的场面,并未出现。致使几千人的队伍孤军奋战,而且人员越来越少,刚刚坚持几天便不得不提出一个严峻的问题:起义队伍向何处去?
农民打心眼里拥护土地革命,希望打倒土豪劣绅,因为他们连起码的生存权都被剥夺……但为什么绝大多数农民却没有起来响应?
当时是大革命失败后的低潮。所谓低潮,就是群众情绪冷落。共产党刚刚搞得轰轰烈烈的湖南农###动,被一个“马日事变”就打了下去,老百姓中,谁敢出头谁就受到残酷的报复,不是被杀就是逃离。这时再发动群众,就不能不有顾虑。何况共产党此刻的力量比搞湖南农###动时还弱,就那么几个人、几支枪,而国民党统治正如日中天,气焰正盛,想出现那种万众欢呼、踊跃参军的场面根本不可能。
经过秋收起义七天的经历,身为前委书记的毛泽东,已经亲身地感受到,也从根本上分析出了其原因。
但毛泽东和卢德铭都不知道,在武汉的党中央正派人来湖南开展调查。
当时中共中央曾对湖南的秋收起义寄予厚望,可是预想能成功的暴动在几天内就遭失败,多数起义队伍溃散,预想的群众响应和自发暴动都未出现。这种现实,也令正准备向上海搬迁的中共中央负责人感到气恼。
于9月中旬,就派任弼时去湖南调查原因。
任弼时到了长沙,在湖南省委机关见到了同乡兼熟人夏明翰。
夏明翰是个热血汉子,为人坦诚,对党忠贞不渝,从不隐瞒自己的观点,他直言相告说:
“这次我军所到之地农民并未起来,远不及北伐军到时农民的踊跃。大多数农民恐慌不敢行动,恐怕军队失败大祸临头的心理充满了农民的脑筋。秋收暴动部队的将士们非常英勇,他们为革命胜利,作出了巨大的流血牺牲……”夏明翰说着说着,不由眼眶潮湿了。
接着,在长沙主持工作的易礼容,也将秋收起义部队的真实情况作了详细汇报,并将毛泽东写给省委的一封信,交给任弼时审阅。
这一封信,正是毛泽东彻夜未眠,在浏阳上坪所写。派交通员火速送往长沙。也刚刚送到易礼容的手中。
任弼时看过毛泽东的报告后说:“一切为革命斗争考虑,我不顾及有‘诬蔑革命群众’和‘丑化贫下中农’之嫌,我们党要的是一切从革命出发,一切从实际出发。毛泽东的报告和决定,以及向湖南省委提出的放弃攻打长沙的计划,我认为就是实事求是的。”
第十章 血战东门(10)
其实,任弼时这次到湖南来,他的压力很大,他也深知作为中央特派员毛泽东的压力则更大,只是在湖南省委委员面前,他暂时还不能将中央以及第三国际的立场和观点,以及对毛泽东的指控透露出来。
作为毛泽东的老同学,正在长沙主持湖南省委工作的易礼容,听到中央领导人任弼时这样一说,似乎为毛泽东舒了一口气。
他当然很清楚,在8月18日的长沙沈家大屋会议上,在9月初安源军事会议上,毛泽东也曾提出过“夺取长沙”的暴动目标。但是主观与客观,理想与现实,往往会出现巨大的反差,有时甚至是残酷的对立。只有通过以后长期的斗争实践,才能将它统一起来。而毛泽东亲自领导了秋收起义,他从革命的实际出发,又提出放弃攻打长沙的主张,实际上已经与湖南省委的意见相吻合!
夏明翰也似乎松了一口气,为湖南省委,也为毛泽东。
这些问题,他和易礼容、郭亮等同志曾经多次讨论,达成了共识。
而他们的这些决定,也得到了中央领导人任弼时的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