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有何打算?”
近映雪轩,我不动声色地问朱雀守。皇帝驾崩不过早晚,亦不规避这敏感话题,他微蹙起眉,略一沉吟:“苍世子断不会放微臣回枺莱,可已答应3迹拨间宅子,让3脊┓罨噬系牧楣恰…”6且欢伲对我深凝而视:“若是殿下改变心意,愿回枺莱即位,微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许亦知晓我已是苍秋的妻,更难放下这段儿女私情。只是比起朝夕相对,厮守终身,我更愿苍秋好生活在世上,即使将来恨我入骨,亦然无谓。
“和他成了亲,我已无憾。”
凝住乍现惊喜的墨瞳,我淡一笑,心头渐冷:“好生准备一下,我要回枺莱夺嫡。?br /
贰拾柒章 · 逢魔 '二'
既是场硬仗,自须知己知彼。尤是他身边的爪牙,防不胜防。是夜旁敲侧击,方知未央出身南域,善于用毒,原是茈尧焱的死卫,对之忠心不贰,亦然有心拥主登位,因而顺从兰沧侯之意,入紫麾军,以谋后动。
“因是祖父当年功高震主,皇上对兰沧侯府很是忌防,时不时地为难。也因为当年姑母奉召入宫,父侯对皇上早已怀恨在心,多年来一直希冀尧焱登上皇位,便无须像现在这般小心翼翼,忍气吞声。”
方才处心积虑,助纣为虐。我不着痕迹,淡讽一笑:“难道你父侯就不管你这个亲生儿子的死活吗?”
苍秋不语,只是苦涩一笑。他的父亲已然走火入魔,可血缘本是无法斩断的羁绊,即使无奈,这对只予他痛苦的双亲仍令他割舍不下。于我亦是如此。七月十五,我成亲后的第八天,羲和的第三代天子崩逝。弥留前,见我和苍秋双双跪在榻前,了无遗憾,漾起温润的笑容:“代朕好生爱护梅儿……”
见他徐缓阖眼,我心一沉,扑上前去疾唤:“父皇!”
即使相处不到一月,可血浓于水,于我已是无可取代的亲人,眼眸渐为水光所蒙,看不清他的模样,可隐隐瞧见他半睁开眸,揪起的心渐然放下。可闻他柔唤那个早已香消玉殒的女子,不由一怔。
“燕……可……”
黯淡的眸已然涣散,竭最后一丝气力,皇帝轻柔低喃:“燕可……你去哪儿了……我找得你……好……苦……”
我微一迟疑,轻握住他的手,抬眸望向苍秋,他黯然一笑,抬手摸了摸我的发,起身扶母亲出外。我方俯身近耳,对皇帝柔声道:“鸿玘。”
眸里掠过一道异彩,一生与人斗法未曾停歇的皇帝如释重负,温柔一笑:“燕儿……我的燕儿……回……来了……”
记得送走季神父的那天,便是这般酷暑时节,自始至终,我没有流一滴眼泪,恍惚间,亦未察觉我爱了生命一般长久的男子已然远去。此刻亦然。亲眼看着至亲的生命缓缓流逝。他的手每冷一分,心如一刀割下,痛不可耐。许因是茈承乾最亲的人走了,所以她的心,宛同凌迟。
“父皇驾崩了。”
我走出屋外,望着等侯的诸人,平静说道。却是毫无征兆,下腹一阵绞痛,直待苍秋满是惊惶地抱住我虚软下去的身子,我惘然垂首,眼里触及的竟是一地怵目的鲜血。
时局动荡,皇帝来日无多,终日心神不宁,即使隐有察觉,不曾好生保重自己的身子,现在后悔,已然为时已晚。
我苦笑了笑,阖起了眸,同这个缘分尚浅的孩子最后道别。
“懒丫头,你怎么睡了那么久?!”
许是心力交瘁,昏迷了近三天。待睁眸时,便见苍秋坐在榻边,紧握住我的手。显是未曾阖眼,我本英俊的丈夫此刻满颌胡渣,憔悴不堪,俨然老了十岁。见我醒转,更是深蹙起眉,似要将我揉进身体,紧紧相拥。
“往后我们都别要孩子了。”
提及我们刚失去的第一个孩子,眸里满蕴恨意。对他的无动于衷的冷漠,我多少气恼,可这冷漠源自渗入脊髓的惶恐。惶恐会失去我,惶恐他遭了天咒的骨血传给孩子,令自己的悲剧重蹈覆辙。心中悲楚,惟有怅柔一笑:“女人没做过母亲,人生会不完整。”抬首亲了亲他的面庞:“可惜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等咱们安定下来,你再给我一个宝宝。”
如果到时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妻子的话……
我低眸一笑,心如死灰。
比起悼念未曾谋面的孩子,皇帝的后事更为重要。可小产耗了不少元气,实是力不从心,好在母亲体贴,揽下所有事宜。只是流亡在外,秘不发丧,一代君王的葬仪,竟简朴得一如平凡百姓。
“是我不孝,对不起父皇。”
木然盯着盛放骨灰的白玉坛子,已无心力计较今日的局面孰是孰非,我直直跪地,重重叩首,起身时,便见苍秋神色惨然,凝住我渗血的额头:“走前的几天,父皇对我说有你伴在身边的这段日子,他头一回过得那么舒坦。”
一生步步为营,他确是累了。
埋首不复温暖的胸膛,悄然泪湿丈夫身前的衣襟。
葬仪后,朱雀守迁去城西霜华巷的一间宅子。走前,望着小产后我始终惨白的脸色,他微犟了眉,仿是这些日子愈渐单薄的我会被吹走,不着痕迹地转身,挡去穿堂而过的风:“殿下现在的身子经不起跋涉。等过些时日,微臣再设法送您回枺莱。?br /
他到底是个谨小慎微之人,终是看出现在的我不过凭股意志,勉力站在他面前。小产伤身,旧伤之故,这两天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