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见他神情和蔼可亲,看来不会挖自己的眼珠,稍觉宽心。
阿紫道:虚竹先生,我是你三弟的亲妹子,这钟姑娘只不过是他朋友。妹子和朋友,这中间的分别可就大了。
段誉服了灵鹫宫的九转熊蛇丸后,片刻间伤口便已无血流出,神智也渐渐清醒,什么换换眼珠之事,并未听得明白,阿紫最后这几句话,却十分清晰的传入了耳中,忍不住哼一声,说道:原来你早知我是你的哥哥,怎么又叫人来伤我性命
阿紫笑道:我从来没跟你说过话,怎认得你的声音昨天听到爹爹、妈妈说起,才知道跟我姊夫、虚竹先生拜把子,打得慕容公子一败涂地的大英雄,原来是我亲哥哥,这可妙得很啊。我姊夫是大英雄、我亲哥哥也是大英雄,真正了不起段誉摇头道:什么大英雄丢人现眼,贻笑大方。阿紫笑道:啊哟,不用客气。小哥哥,你躲在柴房中时,我怎知道是你我眼睛又瞧不见。直到听得你叫我姊夫作大哥,才知道是你。段誉心想倒也不错,说道:二哥既知治眼之法,他总会设法给你医治,钟姑娘的眼珠,却万万碰他不得。她她也是我的亲妹子。
阿紫格格笑道:刚才在那边山上,我听得你拚命向那个王姑娘讨好,怎么一转眼间,又瞧上这个钟姑娘了居然连亲妹子也叫出来啦,小哥哥,你也不害臊段誉给她说得满脸通红,道:胡说八道阿紫道:这钟姑娘倘若是我嫂子,自然动不得她的眼珠子。但若不是我嫂子,为什么动她不得小哥哥,她到底是不是我嫂子
虚竹斜眼向段誉看去,心中怦怦乱跳,实不知钟灵是不是梦姑,假如不是,自然无妨,但如她果真便是梦姑,给段誉娶了为妻,那可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满脸忧色,等待段誉回答,这一瞬之间过得比好几个时辰还长。
钟灵也在等待段誉回答,寻思:原来这姑娘是你妹子,连她也在说你向王姑娘讨好,那么你心中欢喜王姑娘,决不是假的了。那为什么刚才你又说我是岳老三的师娘为什么你又肯用你的眼珠子来换我的眼珠子为什么你当众叫我亲妹子
只听得段誉说道:总而言之,不许你伤害钟姑娘。你小小年纪,老不是做好事,咱们大理的褚万里褚大哥,便是给你活活气死的。你再起歹心,我二哥便不肯给你治眼了。
阿紫扁了扁嘴,道:哼倒会摆兄长架子。第一次生平跟我说话,也不亲亲热热的,却教训起人来啦
萧峰见段誉精神虽仍十分萎顿,但说话连贯,中气渐旺,知道灵鹫宫的九转熊蛇丸已生奇验,他性命已然无碍,便道:三弟,咱们同到屋里歇一歇,商量行止。段誉道:甚好腰一挺,便站了起来。钟灵叫道:唉哟,你不可乱动,别让伤口又破了。语音充满关切之情。萧峰喜道:二弟,你的治伤的灵药真是神奇无比。
虚竹嗯了几声心中却在琢磨钟灵这几句情意款款的关怀言语,恍恍惚惚,茫茫若失。
众人走进屋去。段誉上炕睡卧,萧峰等便坐在炕前。这时天色已晚,梅兰竹菊四姝点亮了油灯,分别烹茶做饭,依次奉给萧峰、段誉、虚竹和钟灵,对游坦之和阿紫却不理不睬。阿紫心下恼怒,依她往日生性,便要对灵鹫宫四姝下暗害,但她想到若双目复明,唯有求恳虚竹,只得强抑怒火。
萧峰哪里去理会阿紫是否在发脾气,顺手拉开炕边的桌子的一只抽屉,不禁一怔。段誉和虚竹见里面放着的都是些小孩子的玩物,有木雕的老虎,泥捏的小狗,草编的虫笼,关蟋蟀的竹筒,还有几把生了锈的小刀。这些玩物皆是农家常见之物,毫不出奇。萧峰却拿起那只木虎来,瞧着呆呆的出神。
阿紫不知他在干什么,心中气闷,伸手却掠头发,手肘拍的一下,撞到身边一架纺棉花的纺车。她从腰间拔出剑来,刷的一声,便将那纱车劈两截。
萧峰陡然变色,喝道:你你干什么阿紫道:这纺车撞痛了我,劈烂了它,又碍你什么事了萧峰怒道:你给我出去这屋里的东西,你怎敢随便损毁
阿紫道:出去便出去快步奔出。她狂怒之下,走得快了,砰的一声,额头撞在门框上。她一声肯,摸清去路,仍是急急走出。萧峰心中一软,抢上去挽住她的右臂,柔声道:阿紫,你撞痛了么阿回身过来,扑在他怀里,放声哭了出来。
萧峰轻拍她背脊,低声道:阿紫,是我不好,不该对你这般粗声大气的。阿紫哭道:你变啦,你变啦不像从前那样待我好了。萧峰柔声道:坐下歇一会儿,喝口茶,好不好端起自己茶碗,送到阿紫口边,左手自然而然的伸过去搂着她的腰。当年阿紫被他打断肋骨之后,萧峰足足服侍了她一年有余,别说送茶送饭,连更衣、梳头、大小便等等亲呢的事也不得不为她做。当时阿紫肋骨断后,无法坐直,萧峰喂药、喂汤之时,定须以左手搂住她身子,积久成习,此刻喂她喝茶,自也如此。阿紫在他手中喝几口茶,心情也舒畅了,嫣然一笑,道:姊夫,你还赶我不赶
萧峰放开她身子,转头将茶碗放到桌上,阴沉沉的暮色之中,突见两道野兽般的凶狠目光,怨毒无比的射向自己。萧峰微微一征,只见游坦之坐在屋角落地下,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