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航听得出了神,心道:“怪不得这洪仁海这厮如此大胆妄为,连教头们也不放在眼里,原来竟有这般高的本事,恃才傲物,原是不出奇。昆铮师兄说他天分极高,果然不错,只可惜与人不善,怕要走上邪道。”
只听得罗云续道:“杜威还说过,师父们教的招式,有些弟子要练上三天,才勉强掌握,而洪仁海师兄却是一天之内就练得纯熟。他还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很多时候师傅只说了一点,他就已经全部融会贯通,简直是个奇才,不由得你不敬服!”李逸航瞧他满脸幕色,便道:“他真是这么神?可你也不差,昆铮师兄说你资质不在洪仁海之下,假以时日,追上甚至超过他也是大有可能。”罗云道:“昆铮师兄和你提过我?还说我资质不错?”声音中充满惊奇之意。
李逸航将那天二人的聊天复述出来给他听,罗云“哦”了一声,道:“我没昆铮师兄说的那么神,他可能理解错我的意思,我是说第一次知道这套拳法叫南拳,而不是第一次见人演示,之前我已见过洪仁海师兄耍玩过两次,那天见到昆铮师兄使出来,心中只觉得好看,就认真的边看边记,最后毛手毛脚的胡乱试打几招,我可没那过目不忘的本事!”
李逸航道:“原来如此,那你也是很了不起,是百世难得一遇的人才。”罗云扔了一块石子进池塘,激得银花溅起,水面上荡起了层层涟漪,水下的鱼儿惊得马上钻进了荷叶深处。道:“能有洪师兄一半的本事就好了。”李逸航见他总将洪仁海挂在嘴边,不禁有点气闷,道:“洪师兄虽然武功了得,可他做仗势欺人,不学好,你跟着他,怕是要走上歪路。”
罗云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小年纪,怎么说起话来就像个先生学究?总说什么正邪是非,仁义道德之类的言语,人有完人吗?一个人不是有这样的缺点,就是有那样的不足,怎能要求他面面俱到?像有些师兄,言正行直,正是你口中的楷模,可是一路简单的拳法,一个月下来硬是学不会,这样的人有个屁用?”李逸航料不到他竟会吐露这番言语,有点呆蒙,嗫嗫的道:“我总是认为,一个人不管聪明与否,成就大小,总须正直,像洪师兄这样抢劫欺凌弱小者,就是不对。”
罗云见他仍是顽冥不化,责道:“不就是抢了你几两银子吗,干嘛总是念念不忘?恁地小气!你刚来不懂,这也不怪你,现下我跟你说,过些时间你手上有了钱,就主动上交给洪哥,求他多关照关照才是。你想想这武馆里有那个人没送过钱给他?你别觉委屈,我刚来时一样被他勒索了银子,比你还多,八两,八两啊!那可是我半年的生活费,当时的气愤绝不比你少,可后来我看清了情势,与其无用的愤怒咒骂,不如主动的接触靠近。于是我将手上暗储下来的二两银子送给他,请他以后多多照顾,现下你可看到,我自跟着他后,手上虽无银子,可是那一天不是吃香喝辣、舒舒服服的?跟你说这么多,就是要你脑筋转过弯来!”
“跟你说个事,便发生在你来馆里之前不久,有一个新学员就如你这般硬颈,更加的桀骜不驯,对我们大出不敬之言。结果惹恼洪仁海师兄,就那么三几下就把他打得满地找牙,断了几根肋骨,被抬回家去,你睡的那个床位,就是他空下来的,要不然你还进不来。”李逸航扭头望他一眼,道:“有这样的事,怎么没听人说起过?”罗云道:“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教头们都不许我们谈论,要是传了开去,谁还敢送孩子到这儿来习武?”“事情最后怎么样?”“还能怎么样,武馆退还学费,还多赔些钱,对外说是师兄弟们拆招,下手拿捏不准无心伤到,官府也不会过问这类事情。当然了,洪师兄也受到了惩戒,被关进黑屋子,在里面待上七天。”“关了七天?不是只关三天么?”
罗云道:“小惩三天,大戒七天,怎么,你想试试么?”李逸航想起昆铮师兄关于黑屋子说的话,便问道:“洪师兄出来后精神怎么样?”罗云奇道:“精神正常得紧,没有任何异状,怎么问这话?”李逸航道:“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