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一直把我当他的儿子——他和父亲的儿子。连le这个名字,也是他替我取的。母亲死的时候,我年纪还小,没跟母亲学过什么。画画这门东西,是小舅舅教我的。”
“但是你后来不是一直在金家……”
“他为了要见我和姐姐,跟vri家族闹翻了。一个人跑过来,设计了个机会,博得爷爷的注意,做了我们的家庭教师,教我们英文。但因为他发现我画画的天分,于是乐得教我画画。直到爷爷发现了他的真正身份,才把他轰走。生父死的时候我们还太小,但他被辞掉的时候,我和姐姐大概十三岁了,不知道背后那么多事情,只觉得像失去父亲那样伤心。”
、西西里的列车(下)
陆离见他神态透出伤感,正想说点什么,却忽然见他目光一冷,“不过这些说来又有什么意思,都已经过去了。”
“你现在既是vri家族的一分子,这些也就不算过去了。他毕竟是你现实中的一部分,也是你最亲近的人。”
金木崎目光森冷,“我不愿意欠vri家族的任何人情。否则,当日何至于我宁愿在柬埔寨天天被打得半死,也不要去求他们?只是……”他顿了顿,“小舅舅见到报纸上关于金家被灭门的事,从来不过问杀手界事情的他,也偷偷动用vri家族的关系,找到了我。”
“他还是很重视你的……”
金木崎忽然冷冷一笑,“人与人之间,不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吗?外公一直更宠爱小儿子,只是他无心斗争。后来外公发现了这事,他乐得以我作为棋子,迫使自己的小儿子答应他接管家族生意。”
陆离明白过来,为何他的另一个舅舅对他如此恶劣。
“不过,刚刚那番话如果从其他人嘴里听到这些话,我会不以为然。不过说这话的人是你,我还是挺意外的。”他讥讽一笑,转头看她,“对于你的父亲,对于穆懿,对于我,你亦不过是一粒棋子。你的父亲要卖你,穆懿为了弟弟想过要杀你,我因为复仇而把局外人的你卷进来。而你,竟然还相信那样温情脉脉的东西,实在笑死人了!”
陆离不理会他的冷言冷语。
他昂头笑着,忽然慢慢觉得喘不过气来,咳嗽起来。陆离心里一动:她听说过金木崎体弱,但除了比其他男子更显瘦削外,她没发现他体弱。
他喘得透不过气来,弯□子,面色苍白,冷汗涔涔。她要上前扶直他,他却猛然抬头,狠狠瞪着她。那目光像饿极的野狼,要驱人于千里之外。
一瞬间,她突然意识过来了。
他有哮喘。
这是除掉金木崎的大好时机!
车厢门紧闭,没有人进出。他膝盖上的素描本,颓然滑落到地上。
只要拿一件衣物,捂住他的嘴鼻,她的孩子就可以脱离既定的悲剧宿命了。
她的双手颤抖,轻轻落在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却感到肚皮下的那颗小小心脏,随着母亲的心脏,在同时剧烈跳动。
突然“砰”地一声响,金木崎咬着牙,狠狠抬头,却见陆离奔了出去。他觉得呼吸困难,意识开始模糊。车上的随行医生什么时候进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他都不知道了。
、曼谷之夜(上)
泰国的天气炎热,总像当地的语言一样,粘粘腻腻。吉那瓦又是享乐派的风格,只是把尹迟当作贵客,生意上的事情一拖再拖,进展迟缓。
此时他朝后靠在松软的沙发上,看着远处舞台上如蛇扭动的女子。空气很热很热。夜店中,人群如魔乱动。
人类,真是容易被煽动的动物。
他把酒杯举到唇边,狡黠一笑。
一个侍者带着迟疑的表情走近,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抬起眼睛,往另一个方向看去。
一个少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朝他举起酒杯。
在她身后,身着白色西装的保镖分开左右两列,整齐排开。
夜店灯光昏暗。尹迟凭着杀手的极好视力,才在瞬间辨认出来,那是吉那瓦的养女颂眉。
倏忽之间,夜店中人影晃动,她又消失不见,连同她身后那群保镖。
尹迟笑笑,自斟自饮:“活像一群天降奇兵。”
再度见到她,是在两天后的晚上。当时尹迟刚走进桌球室,却见有人迎上来。他下意识地把手插到裤袋中,随时准备拔枪,对方却躬身道:“颂眉小姐邀请阁下一同切磋球技。”
能够在吉那瓦那种老狐狸身边,他的养女也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只是尹迟对这些潜在危机,总不以为然,有时候甚至抱着一丝兴奋感,期待有什么会发生。
他礼节性地一笑,跟随颂眉的手下,转过桌球馆的迂回长廊,在一间桌球室前停下。门口毫不起眼,推门进去,却见里面是馆中其他私人球室的三倍。天花板上吊着苍白的灯,晃呀晃,把排成一列的保镖身影拖得老长。
颂眉握着球杆,瞧也不瞧他,只专注地盯着桌上的球,审视最佳进球角度。
她举杆击球。清脆声响中,被这球弹中的绿球咕噜噜转动着,噗通落袋。
她抬起身子来,看向站在门口微笑的尹迟,放下手中球杆。
尹迟先朝颂眉伸出手去,以示友好。他自我介绍:“尹迟。”
颂眉只抬起眼皮,瞥向球桌一侧的靠墙黑色长沙发:“坐下吧。”
那只手维持着将要握手的姿势,停顿在半空,很快随之收回。尹迟毫不介意地坐下,脸上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