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无奈地点了点头:“我并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甚至在凌云出现之前,我曾想过将小淅许配给敦煌。
可是为了族人,为了大义,我只能牺牲这些痴儿怨女的小情丝。”
“怎么跟敦煌开口?”
农夫轻轻拨开眼前的茎杆,望着地下腐烂的叶子,声音轻颤:“敦煌那孩子很善良,总是认为自己耽误了他人的选择和自由,又怎忍心将小淅一辈子呆在这山沟里,做一个伺候他的妇人?”
他抬头,无限感慨:“是天鹅的丑小鸭终究是要飞的,如果实力不足得不到这种美丽,何不静静地欣赏这种美丽?”
贵气男子同样摇了摇头,跟在农夫身后缓缓离开。
……
风轻扬,带着些许寒气,敦煌听着这段字短词少却蕴含着庞大意义的对白有些莫名其妙的寒冷。
解决生理问题后,他一个人四仰八倒地躺在地上,安静却又沉默地望着天空。
辛武站在远处望着一个和小溪一样明亮的少年,内心生出些同情。
他轻轻呼唤后者,但很明显敦煌什么都听不到。
作为旁观者的辛武比眼前的敦煌年长,经历的事情更不是现在的敦煌所能够比拟的,敦煌成长到现在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他的忧虑也是寻常少年的常有的烦恼,所以他的处事经验不可能跟历经生死,大起大落的辛武相比。
敦煌能够大致知道农夫和贵气男子话语中传递出的信息,但辛武更知道无论是农夫还是贵气男子都只是在撒谎而已。
他可以肯定,这两个男人肯定知道敦煌在这里,所以故意透露出这番话。
只是少年的敦煌思想干净,为人真诚,是无法发现这种刻意的。
既然是刻意,那么两人所说的事就绝对不是强强联合这么老套,浅俗了。
敦煌以为这是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孩要嫁给一个比自己更优秀,更有责任和担当的少年的烦恼。
但辛武看到的远远不止这些,农夫和贵气男子交谈时太过自然,所以事情绝对不会这么自然。
辛武微微皱眉,知道这段天真美好的烂漫记忆到这里就要转折了。
……
鸡鸣三更,淅淅早早地坐在少年的床边,涣散的眼神望着窗外的月亮怔怔出神。
这一次她没有急着喊醒倔强的少年,只是一直不断地抚摸少年的黑发。
穿过他的黑发的她的手留下的温柔,绕于指尖,留在心头。
奇怪的是,少年这时候已经醒了,却依旧缩在被子里不愿起床。
“你干嘛这么安静,这可不正常。”他无聊地伸了个懒腰,将淅淅精心梳好的头发给揉乱。
这一次淅淅没有生气,只是突然抱住他,眼眶红红地道:“师兄,父亲说要带我出去见见世界咯,他说要去很久很久。”
少年一愣,指甲不知觉地嵌入了指缝内,脸上却笑嘻嘻地道:“你想去吗?”
淅淅有些为难更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想去啊,可是我走了谁照顾你呢?”
敦煌望着淅淅那双充满期待却又满怀歉疚地眼睛,内心突然有些莫名其妙地生气,学着她的语气道:“想去就去啊,你又不是我的跟屁虫,干嘛一直跟着我,你又不是为我而活的。”
“以后就没人叫你起床了。”
“我在鸡舍里多养几只公鸡,我才不会怀念你每天吵我睡觉的日子。”
“可是我会怀念每天叫你起床睡觉的日子啊!”淅淅用力地抱紧敦煌,漂亮的小泪珠从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来。
她的哭声很响,很亮,像太阳一样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