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程度上说,战争是谋略、后勤乃至综合国力的比拼,战斗则是小集体、个体的才能、体力、意志的直接对抗。
原世、今生的无数战例告诉高汉,一军之帅必须尚武但不可鄙谋,以最小的代价赢取最大的利益同样适用于军事领域。目前以寡敌众的态势让高汉很自然地采取了被证明滞敌、退敌的最有效的手段之一,断粮道。
这可是个高难度的技术活儿,没有一支军队出征之时不重视自己的粮草和补给线,那是胜利的保障,是命。
“影响成败的因素太多,最起码需要探明越析人押运粮草的路线、人数,以及设伏地点和敌军来援的时间。可惜咱们才接敌,没有时间来探明一切。”
诚节对高汉的策略很赞同,但并不看好。
高汉没回应他,蹲在深草地仔细观察着敌营,不时借着月光用铅笔在一个本子上画些什么。一刻钟之后,高汉带着诚节离开了此地转到另一个方位继续观察、写画,如此反复了数次才收笔返回丛林深处的临时营地。
高汉招呼各队队长过来,然后从本子上撕下四张纸拼凑到一起,“你们都看看,记住。”
虽然是草图,但高汉画的很准确,标注也很详细,各队队长都是蛮军中识字的人,也学过高汉的这种新式绘图法,很快便借着火把的光亮看明白了上面的内容,也牢记于心。
越析兵马共讲三万余,不可能都集中在一座营盘里,他们更急于南下报复南诏,也没那闲功夫建造高大、坚固的临时营寨。所以扎营时分四部,最前正中面南阔进各百丈为中军精锐所在,粮草辎重也在其中。其余东西两翼为副营,北面则是辅兵、杂役营,这三面都没建营寨只有连片的营帐。
诚节没学过,但自幼饱读兵书的他也看出了个大概,“这……高帅不会是想劫营吧?”
“没错。时间紧迫我们没功夫侦察敌人的粮道,但我们可以使其自暴弱点,所以大营内的粮草必须烧掉。”
“一万精锐在内驻守营盘,两万杂兵在外拱卫,想成功很难,脱身更难。”诚节对此计划并不看好。
“敌军势重,然我观其警戒兵力并不多,来回巡查也不堪频繁,料他们是想不到南诏军会趁夜百里奔袭,这便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机会。”
南疆不同其他地方,民风蛮直,居住零散。以往部族之间的征战规模较小,大多是两方几百上千人面对面地对攻。偷袭也有,但那只限于一村一寨之争。包括各诏诏主在内指挥几千人的战斗便是大场面了,象这种大规模的战争和战斗经验少之又少,冷丁介入几万人的战争难免会有许多疏漏。
兵法这种学问重天赋,更重实践,募兵操练、行军扎营、接敌布阵无不需要做到细致入微。没有无缘无故的成功,谈笑间灰飞烟灭的强悍永远都是演义里的故事。通过观察敌军动态,高汉很确定对方的统帅有些军事头脑,但那只处于纸上谈兵的初级水准。
诚节现在也处在这一水准之上,所以他很担心,难免顾虑重重。高汉能理解他的心态,包括自己也在成长当中。一将成名万骨枯绝对不是一句空话,但时势造英雄这句也不空,尽管很多时候英雄是被逼无奈。
“为将者可凶、可仁,但绝对不可无断,因为战机稍纵即逝,因为你身后有需要你和你的士兵去守护的东西,这也就是为何而战!”
诚节默然地向高汉低头一拱手。
高汉在地图上两处相对的位置画了两个圈,并画一线相连,“越析统帅略知兵法,但过于死板。四部扎营分明规整,然西北角是副营和辅兵的结合部,竟有宽达十余丈的空地无兵无帐,我们只需悄无声息地干掉角上哨楼上的哨兵、推开竹栅便可长驱直入。
营盘后面是火头兵营,战力不强,无需理会。其前便是两排堆放军粮军械的大帐,马踏连营之后更有兵道直通正东,那可怜单薄的竹制营门如何能挡得住我铁骑一冲?这么好的条件要在不吃下这块肥肉岂不让人馋死?咱们需要注意的唯有一个字:快。”
众将嘿嘿一阵低笑,“高帅放心,杀人放火、遁走无踪可是属下们的老本行。”
高汉笑了笑:“人少杀,火多放,此去不可死战,更不可恋战,松香、桐油烧之,火起即走。”
诚节抬头看了一眼自己马上的油葫芦,出发前每人分了两只,这是高汉特意向阁凤罗要的。
“师叔早有此算?”
“嗯,以一千游击三万难成大事,若想滞敌此为最佳方法。其实不用太多三成到五成便足以引起敌军粮荒,只有这样,越析人才能不得不从后方运粮,而速度慢、人数相对较少的押粮军则是我们打击的重点。”
诚节思索道:“粮道不宁、军心难安。越析人必须抽出兵力先清除骚扰,光靠步兵很难对我们构成威胁。他们的骑兵虽不知战力如何,但人数有限,亦无双骑配置,只要我们不恋战他们就追不上。除非多调些人,人手一张强弓我们就很难接近了。”
“对。我之所算只是烧一次营,断一回道而已,其他相机而动。两番下来,你猜越析人几天才会安稳下来重新开拔?”
“至少三五日。”诚节眼光大亮,“到那时我军新城已初具规模,就不是越析人能轻易拿下的了。”
见诚节总算明白了自己的战略意图高汉暗自松了口气。蛮兵充任主官不到一日,还需诚节的威望压制白蛮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