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坐吧。”
林烛平静地走到门口,在旁边找了个相对干净些的桌子,把上面寥寥几个碗碟堆到另一张桌上,然后从一旁的木架上取下一块粗布擦了擦桌子,擦完放到一旁空着的椅子上,自顾自坐了下来。洛七七一直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他,走过来坐下后,也还是盯着他看。
“我知道几年不见,我长帅了。但是你能不能别这么明目张胆地看我?”林烛表情认真而又无奈地说。
这时候门外那群众星拱月般的目光早已经换了对象,不过这次被注视的对象体会到的是另一种叫做“万箭穿心”的感受。林烛有点庆幸自己是背对着门坐。因为在这句话出口之后,他听到门口外面的台阶下,本来因为他的出现而产生的小声嘀咕也骤然停顿了下来。
想来这些同窗的表情会很精彩吧。
洛七七这时说出了第二句话,“你还是没变。”
“我变了。”林烛很认真地说。
“什么?”
“以前你比我高。”林烛笑得有点贱。
“哦,所以呢?”洛七七收起笑看向他。
林烛尴尬地摆摆手。
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林烛站起身来,转过身去走向门口。洛七七似乎有点累,一只手支着脑袋,看向那个少年的背影,似乎真的比那时候高大许多啊。她也不多想什么,不去想林烛站起来是想干吗,也不去想外面站着的那群修为普遍比他高的少年会不会出手揍他。
“各位师兄都散了吧,膳厅要关门了。”林烛站在台阶上面不紧不慢地说。
在场的人里面恰好有几个丁班的,刚才起就有些纳闷,没想到往日里那个没有一点存在感的同窗竟会认识洛七七。不过也仗着自以为熟悉,这时候就没多想什么,直接不客气地问起来,“林不胜,我们在这里碍你什么事了?莫要没事找事。”说完身后几个人也都齐声附和,而其他班的人在听到“林不胜”三个字的时候,也猛然回过味来,眼神不禁有些奇怪。
说起来,林烛在前院也算是大大的名人,因为他破了几个记录。
他是歧山学宫历史上入院年龄最大的新生,他上学的时候已经十三岁,并且未曾修行,且破蜉蝣境用时三年零九个月,为有史以来第二慢的学生。
他是歧山学宫新生连败纪录最长的保持者,连续三年零七个月,大大小小共计四十三次正式比赛全败,最可悲的是被比自己小的学生挑战了三十七次,仍旧无一胜绩。
这也正是“林不胜”的来历。
不过除此之外他还破了一个记录,这个让他最终免于成为“学宫之耻”的记录自然是极光彩的,学宫有史以来,从一境到二境最快的破境者。
但也不过如此了,之前三年多都在低级班待着,从最大的小师弟熬到最老的大师兄,这不一夕顿悟升到中班,又他娘成了令人侧目的“小”师弟。按他以前的表现,估摸着并没有人会觉着他能在中级班稍有起色。至少这些不屑的人打死也不信。
“那好,我也觉着不碍事,师兄们请继续。”林烛温和地笑了笑,转身走回。
膳厅里有灯,不那么明亮,但足以让一张桌子上的两个人看清彼此。洛七七隔着灯火问他,“你确定下一场比赛你不会被打死?”
“不会的,下一场比赛后,我就不叫林不胜了。”
“你真的只用了一天?”洛七七好奇地问。
林烛想了想那个破蜉蝣境后第二天的夜晚,认真回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那晚我睡着,梦到了一片黑,醒来就发觉破境了。”
“一片黑?”
“嗯,能看见,却看不尽的黑。”
洛七七低头思索着,不自觉把胳膊叠放在桌子上,脸趴上去,怔怔出神。林烛见左右无事,便站起身来去收拾那些餐具,顺便摆放好桌椅。留她一个人坐在那里。
忙完重新坐下,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门外渐渐没有了人声,林烛之前大致扫了一眼那群人,幸好不是另一帮自负又狂妄的师兄,不然兴许不会这么平淡地收场。
“时辰不早了,要不你回去再想?”林烛看着门外,雨不知何时停了,水滴依旧从屋檐上往下掉落。说不清是夏虫还是秋虫,躲在屋外草丛里忽高忽低地嗡鸣。
很平静的夜,很平静的话。但其实他并不平静。
趴在桌子上的女孩抬起了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少年。
“你什么时候回去?”
“年底。”
“你确定你走得掉?”
“不确定。”
“你这四年进境还是有点慢啊。”
“嗯,兴许因为不够勤奋。”
林烛支着下巴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模样。
“对了小花,有没有查清楚那些人的来历?”
“夜行司,和白水宗。还有,不准叫我小花。”
林烛笑了笑,很少看到她娇嗔的模样。
“对了,姜叔这次回来了,有事没过来。”
林烛点点头,忽的有些促狭地问道,“话说,这里的学生都知道你行走江湖的化名不?”
问完就觉得四周温度急降。
“还有,出尘是种什么感受?现在能御物了吧?”
洛七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你后面。”
林烛有点疑惑,转过身去,然后看到一长一短两柄短剑悬浮在自己背后三尺之地。剑身泛着青铜特有的绿色,上面花纹繁复,林烛心里暗赞了一声,刻着法阵,至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