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处,崔明轩忍不住说道:「小时候读《史记》,也曾了解帝舜时期的 这段掌故,原来竟跟我自己有关,真是不可思议,就像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一样。 其实这样辉煌的过往,又何尝不是一个无形的重担,压得我们这些后人喘不过气 来。」
片刻间,众人沉默了下来,回想起先祖无上的荣耀,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上心来,久久无语。
第10章盛世悲歌
「好了,大伙儿别想太多了,这么沉重的话题今天就到此为止,我要和杜贤 弟去楼下一醉方休了,你们愿意来的随时欢迎。杜贤弟,走。」陈士颍打破了良 久的沉默道,说完拉着杜柯起身就走。
众人都已回过神来,看着杜柯和陈士颍走下楼去,卢云和郑煌也不甘示弱地 跟了上去,只有崔明轩默默地看着友人远走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惬意地闭 目养神起来。
「怎么?崔兄不来?」杜柯见少了一人,疑惑地问。
「他呀!假清高,滴酒不沾的。」卢云一脸的鄙夷。
「可惜,可惜。曹孟德说得好,『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酒才是世间最 珍贵之物。」杜柯感慨道。
「来,休要提那扫兴的人,『将进酒,杯莫停』,我们先干了这杯。」陈士 颍酒性一上来,仰头一饮而尽。
三人见他如此性急,只得无奈地摇头。只听卢云说道:「这喝酒若是没有祝 酒歌,兴致便要去了大半。两位仁兄,我们谁先来一段?」
「其他的诗我没兴趣,这祝酒歌我还是会的」,只听陈士颍开口朗声唱到: 「老去唯耽酒,春来不著家。去年来校晚,不见洛阳花。」却是一首白乐天的 《恨去年》,只听他语调婉转百折,把诗中的怅然表达得淋漓尽致,杜柯三人听 得入神,忙击节叫好。
郑煌一杯清酒下肚,不甘示弱道:「金鸭香销锦锈帏,笙歌丛里醉扶归。少 年一段fēng_liú事,只许佳人独自知。」这讲得是少年男女闺阁情深,杜柯听到耳中, 念及故人,一时竟是痴了。
「我觉得这祝酒歌还是太白的诗最好」,卢云陡然声调一升,开口便是: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 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卢云唱得沉郁顿挫激昂雄浑,旁边的众人也听得热切,忍不住齐声叫好, 一下子整个酒楼沸腾起来。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卢云慷慨激昂地 唱完,似是意犹未尽,仰头就是一杯。
见只剩自己没有唱,杜柯兴致满满地到:「汉将承恩西破戎,捷书先奏未央 宫。天子预开麟阁待,只今谁数贰师功。」却是岑参的边塞诗名作,很是对作为 将军的陈士颍的胃口,只见他听得连连叫好,已有了八分醉意。
四人酒至酣处,早已没了章法,觥筹交错一片狼藉。渐渐平复了下心情后, 卢云缓缓道:「都说贞观朝有多好,我却独爱开元。玄宗皇帝虽然功绩不如太宗, 最后还不得善终,但那个三十年的开元盛世却是我辈向往的时代。诗有太白书有 张旭,文有杨炎武有裴旻,各行各业人才辈出,实为后世所仰望,便是贞观朝也 不能及的。我最敬仰的还是『饮中八仙』:李白、贺知章、李适之、李进、崔宗 之、苏晋、焦遂、张旭,实是我们的前辈,值得学习,哈哈哈。」说到饮中八仙, 卢云就心情很自然的舒畅。
「我们现下只有四人,得再找上四个凑齐八仙之数才是正理。」郑煌也说笑 道。
「哎!其实从玄宗皇帝身上,我们就能体悟到人生百味。年少是,他虽是帝 皇贵胄,却因武后临朝,李氏子孙惴惴不安,恐灾祸降临自身,所以他的童年并 不快乐,很压抑。知道祖母死去,他才开始崭露头角,一路顺风顺水,更得了姚 崇宋璟张说张九龄这样的名相辅弼,开创了人才辈出百家争鸣的开元盛世。直到 『杨家有女初长成』,便有了『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 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若是没有个狼子野心的安禄山,一切都会很美好。可 惜『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 直至『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 最后就只能『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现在想来,我就会感慨这一 曲荡气回肠的盛世悲歌,为玄宗,为杨妃,更为流离失所的万千百姓。」卢云兴 致很高地肆意评说着李唐家事,毫无半点忌讳。
「我在军中时,常常听人提及公孙大娘的剑舞,杜工部说她『霍如羿射九日 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我想,这才是绝世 的剑倾城的舞,一曲《裴将军满堂势》,尽得天工,美轮美奂。只可惜我生不逢 时,无缘亲眼一睹佳人绝代风姿,实是平生憾事。」粗豪的陈士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