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答道:“回父皇,聿琤……知道。”
皇帝叹了一声,“妳就这么允了,不闻不问?”
聿琤皱着一张脸,只能强做辩解,“这……御史台与咱吏部……论情论理,聿琤是不该多加插手。”
“朕明白御史台不归妳管。但就因为妳在吏部,对于百官政绩如何、如何举仕,是否家世清廉、历代为官者皆有纪录;蔺文钰任谯县令五载以来,可有不法□□?”
“回父皇……没有。”
“百姓风评如何?”
聿琤紧咬牙关,好一会儿才吐出话来,“深受百姓爱戴,时人常以‘蔺青天’称之……”
“看样子妳都清楚。”皇帝饮了一口茶水,望向聿琤的神情没有责备,反而是带着几分同情的。“梅穆怎么跟妳说的?”
“他、他……”聿琤心底不由叫苦,犹豫是该把过错全推到他身上,撇得一乾二净,还是继续在两老面前为她所挑拣的如意郎君美言。
“琤儿。”皇后忽地开口了,她纤细身躯狠狠一震,左掌给一方温暖覆盖住,“妳就实话实说,不用顾忌。”
聿琤深吸一口气,遂将梅穆查案弹劾蔺文钰的过往和盘托出。
皇帝边听边摇头,“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妳;妳说的对,家风清廉确实算不了什么;只可惜这回免官,却让一个有能清官被逼得走上绝路,朕深感惋惜。”
聿琤登时睁大了眼,喃喃自语道:“梅穆送来的公文上头只言免去蔺文钰的官职,可没说拿他治罪……”
皇后把她的细语听得分明,“琤儿不知道吧?”聿琤转向她,她才抿起唇说:“那蔺文钰,知道免官的当日,便在自个儿的官舍书斋里,上吊自尽了。”
聿琤这回当真是指骨发冷,全身如遭雷殛。
“就因为如此,蔺文钰的长女蔺湘君这回才亲自写了状纸,一路从家乡查案至京城,上告御状。”皇后语调虽轻,却字字铿锵。“蔺文钰一家三代为官,先祖曾举孝廉入仕。果然蔺文钰的女儿也不马虎……”此话听在聿琤耳里,净是说不出的刺耳;只因她执掌吏部以来,便主张唯才是用,力行科考,可错判蔺文钰一案,却恰恰赏了她一记响亮亮的巴掌!
“蔺文钰以死明志,乃因聿琤一时不察,导致我大煌痛失良臣。”她脸色一白,登时跪了下来,“聿琤有错,任凭父皇、母后处置,我……绝无怨言!”
“哎!”皇帝一手抚额,略感心烦的扬手。“起来、起来吧!”
皇后浅浅的摇头,上前把女儿给搀扶起来。“琤儿言重了,此回的错,真要计较起来,还得算在那梅家小子头上!”她锐眸往身侧一瞪,好似那梅穆就在眼前。
“朕没说要办妳,妳别穷紧张。”
聿琤眼眶泛泪,“这……可是我……”她收回视线,却是给皇后揽在怀里。“母后?”
“蔺文钰的死,直是给妳一记当头棒喝;当官的,选德要比才更优先。”皇后慈爱的拂去她的泪,“办事的权柄在琤儿手里,今后要怎么做,妳慢慢想,不急于一时。”
“听见娘说得没有?”皇帝也起身来到母女跟前,“妳们两个……一大清早,争先恐后的往朕这儿跑,就为了蔺文钰一案。”他叹息着,脸色凝重。“可惜人已经没了,要不,还能让他官复原职……罢了!让朕再想想,今儿个早朝朕会特意提及蔺湘君告御状一事,让御史台查案再谨慎一些。”
“丞相大人那里……”梅相对儿子的爱护,可是有名的。
“这妳不用担心,朕会想办法跟他们父子谈一谈。”皇帝略显疲态的揉眼,“时候不早了,妳先回去歇息吧?距离上朝时辰尚早。”
聿琤望了望两人,眸心一黯,“是,那聿琤告退了。”她微微瞧了瞧皇后,离开寝殿时,下颚不由抽紧;她快步走着,就连裴少懿要来领路都给她推开。
“殿下……殿下!”
“回墨竹斋!”她沉声一喝,寻凤藻宫大殿正门离去,把大殿及御座远远抛诸脑后。
等到聿琤离开之后,皇后仅是淡淡地收拾起状纸,脸上仍挂着得胜般的浅笑。
皇帝屏退左右,直至整座寝殿只剩下夫妻二人,“梓韶。”他终是喊了皇后的名字,“妳究竟作何打算?”
“我只是当个信差,顺道提点你别太过纵容女儿跟未来女婿而已。”
“事到如今妳还顾左右而言他?”
皇后笑了,收紧了手上的状纸,转身迎向皇帝。“你就当我是在给琤儿一个小小的警告……即便这将来会入主东宫,甚至登上御极之位,孝廉举仕这条规,不可废。”
皇帝紧盯着眼前这张艳绝容颜,即便年过三十,她美丽依旧,连根白发都找不着。
“妳打算拿蔺湘君怎么办?”
亲眼听闻湘君那身好功夫的皇后仅是浅笑,“容我再想想。”目的圆满达成,她退了一小步,隆重的施了个礼。“陛下看起来似是倦了,请再歇会儿吧?臣妾告退了。”
皇帝任凭她从容的大步离去,那皇后仪仗庄重盛大,与方才聿琤仓皇来去大不相同。他敛眉,清冷空气间,彷佛还能闻到她所残留下的,幽兰花香。
***
浑然不知众人在那凤藻宫已经是斗过一回,聿珏隔日醒来,趁日课时辰未到,急急忙忙又往凰宁宫那头跑。
依照礼节,聿珏正欲登殿叩见皇后,不料却给太监给挡了下,“都这个时候了,母后应是醒了呀?”
那守门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