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将至,大雪纷飞。
冀州城静静的矗立在这寒风飞雪中,巍峨不动,武阳王朝立国十余年,唯有今年冬天,天气格外寒冷。
北风似刀,每一刀都冷冷入骨,寒风吹带着漫天雪花,吹白了路上零星行人的头发。
城里富贵人家的冬日,与往常并无多大区别,依旧是拥红倚翠,春意融融。
一般人家的冬日则简单的多,一年的忙碌终于结束,屋外大雪纷飞,一家人围着火炉,说着生活中的凌乱琐事,温柔的妇人为寡言的相公温上一壶浊酒,顽皮的孩童亲昵的围绕父母膝间,大雪一停,茅草屋外总会多上几尊把胡萝卜当鼻子的雪人,他们的生活如此简单,却总不会觉得冬季单调。
并非每个人都有富贵命,然而,也并非每个人都能过得上普通人的生活。
雪已下到入夜,月儿清冷,雪已停。
离城西二十里外一座小山,山上一座破庙,年久失修。
庙有两扇拱门,庙门很大,只是门板早已不知所踪。
拱门左右刻着几个端正的小字“: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庙的大殿已经损坏,大殿一半的瓦面早已通天,不出殿外便可以看见天上的一轮弯月映在殿内一层厚厚的积雪上。
大殿正中,一尊佛像盘腿端坐残破的佛坛之上。
佛面如满月,笑口常开,这是一尊笑面佛。
即使早已无人供奉此刻它也仍是笑容满面。
供奉台上,尘土已有一指厚,原本该燃香的炉鼎,现在正塞满木柴,正燃烧着熊熊烈火。
佛脚下,两名年纪约在十四、五岁间的小男孩,缩着身子,挤坐在火炉旁,火炉边还有一堆略显潮湿的薪火。
天已入冬,两个小男孩还穿着打满补丁的单衣。
“穷秀才,认识门口刻的什么字吗?”两个人中,一个白脸小胖子,一脸笑意的使劲挤了挤身边另一个男孩。
小胖子身边那男孩,书生打扮,生着一双有神的大眼睛,正皱着眉,他一身破补丁的儒衫上沾满污泥,面上也溅满泥点,虽一身泥垢,却掩不住他一身书生英气。
“不认识。”被挤的小秀才没好气的说完,向右挪了挪。
“亏你还说自己读过几年书,告诉你吧,那里写的是这人世没啥大事,你要多笑一笑,看,像小爷我一样笑。”白脸小胖子说完真就咧嘴一笑,这一笑脸上两个酒窝也露了出来,颇有几分憨态,却也真与那笑面佛有几分神似。
小秀才却没空看他一脸的灿烂笑容,他兀自用袖子去擦脸上的污泥。
“你放死不掉的,他长的比咱们高,跑的比咱们都快,而且他法子比咱们多。”小胖子说完,又悄悄的向右挤了挤,小秀才只能又往右挪少许。
“是,如果你也死了就更好了,这样下回被打我自己一个人逃起来就更快了。”小秀才说完,又想起二人方才被一群捕快追到城外,自己拖着跑的慢的小胖子狂奔,脚下一滑跌倒在泥沼边的情形。
“好了,下次我一定跑快一点好不好。”白脸小胖子面上一红,信誓旦旦的说道。自从遇见小秀才这三年来,每次被人追的到处四处奔逃,小秀都肯放慢脚步拉着自己一起跑,总是拖累他们小胖子很不好意思,因为结局总免不了三人被人再多打一顿。
“你说了许多次了下一次,结果哪次你都还是慢吞吞的。”小秀才撇撇嘴,口里虽在埋怨,眼睛却望着庙外。他跟小胖子三人分头进冀州城本打算寻摸点今天的食物,结果刚进城就被一群捕快赶了出来。
“谁能想到孙大狗他们那帮捕快,今天这个天气不去春花楼找女人,喝花酒,却在城里到处逛,还把咱们赶出来,难道他们今天疯了不成?”小胖子挠挠头发大骂道,他俩今天三次入城,三次在门口都被人赶了出来,想到此小胖子很是恼怒。
“今天城里一定发生大事了,不然这个天气他们不会到处乱咬人的。”小秀才说完又在擦脸。
“没事,否则我再进城,杀得他们血流成河。”
小胖子狠声说完,起身加了几根薪火,炉鼎里烟气顿起。
小秀才别过头去,冷声道死了,咱们也得替他报仇,要他们十倍奉还。”
“你可省省吧,你一个穷酸书生谈什么复仇,要复仇也得是我这大将军去。”小胖子说完拍了拍胸脯,又坐下与小秀才挤在一起。
小秀才不答话了,低头望了望自己一身破旧沾满几点的破旧儒衫,不禁想到难道书生真是百无一用?
“别死啊活的,你说请咱们吃什么?”小胖子脸上又泛起那抹像弥勒的笑容。
“老天爷今天若是开眼,就该咱们吃顿好的。”小秀才脸说完,起身从缺角的瓦面下抓了一把雪花,团成一团小小的雪球,又坐到火炉旁倚着小胖子。
小秀才语罢把玩着雪球,一脸正经,仿佛今天一定会有份山珍海味不成。
“好,穷秀才我觉得你说的很对,那份也都是先给我。”白脸小胖子同样一本正经,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门外,只是门外哪里有,只有狂风往庙里肆意灌入。
许是累了,两人都不再说话,各自紧了紧身上单衣,低头沉默,白脸小胖子把脸倚在小秀才肩头,小秀才则依旧把玩手中那变得越来越小的雪球,火光下,映着小秀才方才被擦干净的面容,斯文的脸庞,两道浓眉,带着两分英气,挺直的鼻粱下仿佛隐藏着不屈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