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烈依旧笑了笑:“现在不也能每天都见到我么。”
离开小巷子以后,周烈抱着赵飞燕走在长安城的官道上,长靴压在积雪上,发出一阵“吱咯吱咯”的响声,赵飞燕用周烈的斗篷遮住了自己的脸。
她贵为皇后,不能让人看到她在周烈在一起。
其实在很早以前,她也曾想和周烈一起离开皇宫,但她心里清楚,一旦她这么做了,她的妹妹赵合德无论如何也不会跟着他们走,到时天子降罪,赵合德肯定会受到牵连。
赵合德是一个贪恋权贵的人,她曾经也是,直到她遇上了周烈,可那时已经晚了,她不该入宫,不该将赵合德引荐给天子,如果她不是宫里的人,也许她现在已陪着周烈云游四海,如果不是赵合德贪恋昭仪的虚名,也许她可以离开宫闱,一走了之。
可所有的假设都无法违逆现实,她在想,有一天天子驾崩,她也许可以动用手中的权利,将周烈招入深宫,那样一来,她就可以和周烈长相厮守。
周烈不会允许她这样做,她知道。
赵飞燕问周烈:“周郎,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去找王莽?”
周烈愣了一下,说:“我为什么要去找他?”
赵飞燕:“我听人说,他是个好人,你跟着他,至少不愁吃穿。”
周烈笑了:“我现在也不愁吃喝啊,天子养着我呢。”
赵飞燕也娇笑起来:“那哪是天子养你,明明是你嘴馋,总是跑到宫里偷吃。”
周烈调侃似地说:“天子胃口小,他自己吃不完,我帮他吃点,不然浪费了多可惜。”
说起来,赵飞燕见到周烈的那天晚上,也是正巧碰到周烈潜入宫中偷酒。
赵飞燕突然转移了话题,对周烈说:“周郎,你去找王莽吧。”
周烈皱起了眉头:“我不找他,看不上那个人。”
赵飞燕:“为什么?我听人说,王莽是个好人。”
周烈:“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庄君平给他算过一挂,过不了几年,他会做一件大事,到时候你就能看出他的本性了。”
这些年,赵飞燕经常听周烈提起那个叫庄君平的人,据说他是一个相师,在筮卜算命这门学问上有很深的造诣。
周烈曾说过,他之所以现在还待在长安,也是庄君平建议暂时不要离开,而且庄君平也算到了,赵飞燕在七年以后会遭遇一场大劫。
不过赵飞燕对于庄君平预言中的这场劫难从未放在心上,在她看来,只要周烈不离开长安,不管她遇到什么,周烈都会来救她。
对于她来说,周烈是个无所不能的人,就算是天子做不到的事,周烈也能做到。
听到周烈的话,赵飞燕立刻来了兴致:“大事?王莽要做什么?”
周烈长吐一口浊气,闷闷地说出两个字:“篡汉!”
赵飞燕立即捂住了周烈的嘴,她将一只眼睛露在斗篷外面,朝着官道上扫了两眼,见路上没有其他人,才松了口气,又对周烈说:“周郎,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呀,让人听到了,可是要杀头的。”
周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当周烈抱着赵飞燕避过守卫,偷偷潜入皇宫的时候,王莽亲自为陈汤斟上了一盏热酒。
在外人看来,王莽是个非常贴心的人,他试了试酒温,确定不是太烫,才将酒杯递给了陈汤。
陈汤双手接过酒杯,眼睛却没有从王莽的脸上挪开过。
“大司马,你看……周家郎的事……”
说话时,陈汤总是小心翼翼的。
从刚才见到王莽以后,陈汤就不止一次地提过周烈的事,可王莽似乎有意要避开和周烈有关的话题,一直和陈汤扯东扯西,闲话家常。
这一次,王莽总算做出了回应:“周烈的事,我知道。他确实是个良才,可我听说,他和当朝皇后之间的关系……有点不一般呐。”
陈汤当然知道赵飞燕和周烈的关系,可周烈虽然桀骜,但并不鲁莽,这些年,他将赵飞燕保护得很好,即便大家都知道他和赵皇后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但从未有人抓住过证据,一切流言也都是捕风捉影罢了。
陈汤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替周烈否认:“周烈和皇后之间能有什么?都是市井流言罢了。五年前,天子曾钦点周家郎领官入朝,可没想到阉党从中作梗,硬是将这件事压了下来,他们是怕有朝一日周家郎还是会进入朝堂,才编纂出了这样的流言蜚语啊。”
王莽揉了揉眉心:“老将军,你为了自己的老部下,也是用心良苦啊。”
说完这番话,王莽就盯着陈汤的眼睛,不再多说一个字。
陈汤看着王莽,仔细揣摩着这番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