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和静静坐在那里,凝视着窗外的纷飞大雪。黄昏的雪,在阴沉沉的天的映衬下,好像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似的,无言诉说着什么。又像海水一般汹涌,淹没了空气中淡淡的忧伤。晶莹透亮的雪片,洋洋洒洒地落在茫茫大地,原来,尽管人的心境与从前是不一样的,但这年年都飘着的、预示着丰年的雪,永远是一样的。
的名字便叫瑞雪斋,只要一下雪,晏和就要在雪停后去院子里踩上几个脚印。晏如见晏和这个样子,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她的小妹她是最了解的,虽然懂事较晚,对男女情事开窍也晚,她用起情来,却是比谁都要深。
“罢了。不说也罢,二姐不逼你。等吃了晚膳,你好好泡上热水澡,在宫里歇上一晚。”晏如亲自将晏和头上大些红紫的绢花一只一只拆下来放在梳妆台上。一边拆着一遍道:“进宫面见太后戴这些颜色的花是很好的,我听闻太后很喜欢紫色,紫色是很贵气的颜色。采芷为你挑的?”
晏和轻轻“嗯”了一声。
晏如又将晏和繁琐的牡丹髻拆了,拿起木梳轻轻梳理。只听晏和发出“嘶嘶”的叫疼声。“没办法,要想把牡丹髻梳得好看,下手就你的头皮都拽红了,二姐帮你放下来。”晏如带着苦笑,动作更轻柔了。
“二姐,我不疼。”晏和十分顺从地偏了偏头,把头靠在晏如的小腹之上。“二姐,我很想你。”晏和撒娇道。
这样的晏和才有几分先前的影子,晏如也逐渐放松起来,道:“你啊你,永远长不大。就算戴上紫红的绢花,却也还像以前那个戴银钗的小女娃。我还记得,你以前最爱戴银钗,一说话,上面缀的小银链就铃铃作响。”
“不要!不要!我以后再也不会戴银钗了!”晏和突然有些激动,大力晃着自己的头。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晏如吓了一大跳,一下子又扯痛了晏和。
晏如扶住晏和,忙问道:“又怎么了?”
晏和双手环住晏如的腰,脸压在晏如的肚子上,失声痛哭起来:“姐姐!姐姐!王爷根本就不喜欢我!他一点也不喜欢我!娘亲说,成婚当天新娘要和新郎官睡在同一张床的,可是他,他到现在也没有碰过我一下。”
晏如怔住,晏和的哭声低低的,压抑着情感的,晏如呆呆地想:什么时候人的哭声也要隐藏了?晏和的头发披散开来,像一条黑色的瀑布遮住她的表情,只有肩头剧烈地颤抖起来。
宋山潜啊宋山潜,两个人的不幸已经足矣,何必再牵扯第三个!
晏如说不出来话,苦涩在心中弥漫开来,像是突然喝了一杯极苦难以下咽的苦丁茶,从舌尖一直传到心田。
“二姐!他心里有别人!他对我很好,府里的事情他都放心交给我,也会问我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时候跟我说说他在外游历的经历他对我的好,就像是阿爹,阿娘对我那样。”晏和终于开了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晏如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些话,她实在没办法跟晏和说啊!
“我原来以为他只是不喜欢我而已,毕竟亦邻真班公主那么有性格,长得这么美!谁知道亦邻真班只顾着自己布庄的生意,与七王好似陌生人一般。外面的人都笑话七王府,七王整日只顾京城里的生意,七王正妃忙着赚钱发财,人人都说七王府是想钱想疯了!”
晏和接着哭道:“我不知道整个王府怎么了,以为只要我对王爷好,他终究也会怜惜我的。可是可是可是我在他的书房里看见过一方绣着桃花的手帕和两个银钗子。”
“二姐,你告诉我,他和那个女子要有多亲密,才能摘下她头上的银钗!我一想到那个女人,我一想到他们那样亲密,我的心里就像堵了一块石头!”晏和的眼睛里打转着泪,嘴唇咬成鲜红色,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向身边最信任的人露出自己的伤口。
桃花手帕那一天在竹园第一次见他,凌湖的风光旖旎,桃花瓣漫天飞舞。
银钗子那是自己最朴素的一段时光,在赛罕村内,自己和村中所有所有姑娘一样,头上只戴银饰。晏如想起自己昏厥的那个下午,醒来后发现自己头上的两个小银钗不见了,自己也没多想,没想到竟在他手里。
晏如的声音极冷,道:“弃置今何道,当时且自亲。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小妹,你回府后不如把这首诗念给七王听。”
“我知道七王爱琴棋书画,只后悔我没有跟你和大姐多学点才艺,省的王爷念句诗我也没办法接下一句。”晏和更加苦恼了。
晏如道:“我的小妹是天下最可爱的女子,谁娶了你,是谁的福气。你不用为谁去刻意改变自己,他若爱你,爱的也只是最真实的你,抛去你的家世与容貌,不介意你的出身和你的缺点。二姐问过你,你喜不喜欢王爷,你说喜欢。那么现在二姐问你,你还喜欢王爷吗?这样的喜欢,能不能支持着你在王爷府这样住上一辈子?”
晏如从未在晏和面前提过“爱”这个字,对于晏和来说,这个字格外陌生。她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对七王是什么感情。她以为“爱”,就像嫁妆一样,等自己嫁到王府,“爱”就陪着自己嫁过去了。
从一开始,晏和就知道他会成为自己的夫君,他听过七王的盛名,母亲和父亲都很满意这桩婚事,后来采芷偷偷抱来了七王的一副画像,画像的右下角写着“衎之”二字。自己看完后傻傻地对采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