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想过无数种与阿爹相见情景,唯有这一种是万万没有想过的!
那少数的如春水般的温暖回忆,瞬间化成数根尖锐的冰棱锥,狠狠地插进自己的心脏里。
唯西抬起头笑了,直面着乌音嘎道:“你同我自由相识,知道我最爱自由,如今亲手把我送回牢狱,这是为什么?”
乌音嘎毫不避讳她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唯西道:“你失去的是你所谓的自由——你贵为公主,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而我失去的,是我的额吉,是我最亲的亲人。额吉只是送了你两只秃鹫,就被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死!
她是抚育你到大的乳母,虽然没有生你之恩,却也是把你视作亲生女儿般疼爱,她被活活打死时,你可有半点内疚?”
唯西在心里说,我有,可我当时昏迷着,我根本不知道塔娜就那样被活活打死。
乌音嘎想到之前形影不离的二人,想到惨死的母亲,想到自己身为依附于察哈尔氏永为奴仆的郭尔罗斯氏,呜咽着道:
“我等了那么久,终于等来个机会。亲手终结了你的幸福生活。”
唯西在心里说,你已经那样不幸福,若我的不幸能带给你一丝补偿和慰藉,那就是最大的宽慰。
“你不是要自由吗?我杀不了你,我杀不了察哈尔氏的其他人,最起码我能让你们互相仇恨着、报复着。”乌音嘎幽幽再道。
唯西在心里说,身在病态的家族里,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仇恨与报复,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对你。
唯西抬头,如水的月光洒落在她的脸上,让唯西头一次觉得,月光是有温度的,凉凉的。
她对着乌音嘎的质问和声讨,一句话也没说,跟着侍卫们走向那蓝白相间的蒙古包,跟着命运的指引,走向难测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