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唯西侧身一转,随手掐了朵粉芍捏在手中,毫不在意道:“我就是不愿嫁人才从家中逃出来的。”说着就把刚摘下的芍药花扔在了地上。
晏如问:“你爹娘可是要把你嫁给什么糟老头子做续弦?还是他早已妻妾成群你不想做小?”
唯西摇摇头道:“都不是。我从未见过他,我的家族不过是把我当成一枚棋子,叫我去联姻罢了。世人都认为,一个女子若是能以联姻给家族带来利益,那边是她的荣幸,王昭君就是如此。我偏偏不愿,家族里那么适龄女子,随便指一个愿意嫁的便是。”
晏如听了这般话,心里是极赞同的,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得低下头来作赏花状,那张鹅蛋脸如月光皎洁,嘴唇比樱花般还要粉嫩,当真清丽无双。
唯西又道:“听闻何家的二小姐饱读诗书,关心民间百姓疾苦。十四岁有“士农工商皆平等”的惊天之语,促使朝廷一个月后便松开了限商令。
“今天我除了来赏花,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我便从云州来,知道这几年云州旱成什么样子,萨特如拉沙漠也已渐渐侵袭了牧地,云州放牧为生的百姓无计可施,欠了朝廷多少银两。
“我想再这样旱下去,察哈尔氏便会趁人之危再狠狠勒索朝廷一把。我虽不是云州人,但我曾受恩于云州百姓,我痛恨欺凌他们的察哈尔氏,如今已经有了些积蓄,想为云州百姓做些实事。我早听说你聪慧过人,所以请教你有何主意。”
晏如道:“朝廷放开限商令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自从与蒙古族部落签订休战协议,就急需大量银两赔款,而商人便是纳税大户,此时放开限商令是为解燃眉之急,与我并无太大关系,这是迟早的事情。”
晏如停顿一下又说:“你既从云州来便知云州以牧为业,上接察哈尔部落,下接凉州。凉州与江南肥沃之地不同,雨水少土地贫瘠,多为黄土,所以主要粮食为小麦和玉米。”
唯西与晏如边走边谈,在凉亭内歇住了脚。唯西说道:“这我自然知道,云州与凉州多食面食。”晏如说:“我听闻马铃薯耐寒耐旱耐瘠薄,种植起来更容易些,也容易储存,凉州可以大面积种植起来,从凉州向云州运送,暂时代替主粮,可解燃眉之忧。”
唯西问:“我听闻江南奸商多把粮食屯起来高价卖给朝廷,在购买粮食时贪污**之事屡禁不鲜,饥荒之年反而出现了一大批肥头大耳的官僚和商人。且云州与江南相差千里,运输来的粮食也多半发霉生虫。这江南的粮食到底调不调得?”
晏如仔细想了想道:“先说奸商,他是自找死路。如若凉州的马铃薯成熟,凉州和云州有了粮食,朝廷不再高价购买江南的水稻,那奸商囤积的粮食便卖不出去,最后只能是贱卖或者烂在自家的粮库里,赔得血本无归,再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干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晏如话音刚落,只听王唯西朝自己身后一声呵斥:“你是什么人?”晏如朝身后一撇,看见一身白衣的宋衎,正将目光投到自己身上。
宋衎身边的仆人答道:“一年前,王小姐您向一家当铺死当了一块上好的和田白玉,我家公子又为您暗中做了担保人,您才开得第一家布庄。论起来,我家公子可是您的恩人呐。”
唯西看了看宋衎,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宋衎!掌柜的好雅兴,来这芍药园赏花。只是宋掌柜不去赏花,一声招呼不打地在这偷听人说话,算是什么君子。”
晏如见两人还有这般渊源,不由微微一笑道:“原来二人早就认识,世界这样小。”
宋衎只抱了抱拳,并未解释。唯西冷言道:“宋公子真是打的一手好牌。我的三家布庄,每月盈利都要与你三七分红。”
仆人又抢白道:“王小姐怎会如此狭隘,我家公子从你那分来的每一个铜板,都是捐了寺庙开锅济贫。”
宋衎这才淡淡说道:“宋某不过是替王姑娘纳税罢了。”
唯西一听他暗指自己偷税之事,不由气急败坏起来:“假情假义的奸商,学人家七王爷开锅济贫,可想过这是东施效颦?”晏如和那个仆人看见唯西张牙舞爪的样子,都低低笑起来。
宋衎也不以为然只当做没听见,目光转向晏如道:“何小姐刚才的话令宋某大开眼界,愿姑娘能详说下去。宋某洗耳恭听。”
宋衎对自己所言极感兴趣,这令晏如异常欢喜,她咬了咬嘴唇,继续道:“我私下以为,种植马铃薯虽是能解燃眉之急,但终究治根不治本。
“据大齐纪实记载,云州、凉州、婺州三州均三年大旱一次,近年来因旱南下的百姓超过八万多人。而云州便是兵家重地,易守难攻。一旦这三州的人口全部南移,最北边的蒙古族部落就会毫无顾虑地占领这三地,到时候,休战协约不过是一纸空文。”
宋衎点头:“当今皇上也深知这点,所以一边着重布置云州的兵力,一边控制人口的南移。何姑娘说的很对,若是光靠马铃薯解决云州人暂时的粮食问题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有个法子,彻底解决三州缺水的问题。”
唯西不耐烦道:“我若是能和龙王爷拜个靶子,我便叫他日日下雨便是。问题是,不下雨哪来的水呢。”
宋衎细细思索眉头紧皱道:“北有木伦河,南有苏江。木伦河自西向东流,而苏江因地势由南向北,二者都汇入东海。”
“若是”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