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音能在皇后身边得宠,不难得知她的心细如发,识人脸色,八面玲珑、左右逢源,说话总是滴水不漏。就像曲汾说的,素音姑娘说话时总带着一种微笑,语气总是温和而轻柔,似是世间最公正最能体恤人心的姑娘,可看久了就不难发现,她的笑容永远达不到眼里,她是最无情也是最冷漠的人。
晏如示意抱着陶罐的小左子悄悄往后面走一点,她带着镇定的微笑,对向她行礼的素音说道:“真是好巧,素音姑娘怎么也在这里,快起来吧,虽是初春了,可这琴湖边湿气甚重,跪久了可不好。”
素音轻柔道:“多谢昭媛娘娘体恤。不过,奴婢不是偶然遇见娘娘的,而是在这里恭候娘娘多时。”
晏如笑道:“本宫刚来这琴湖边,何来恭候多时这一说法呢?”
素音沉稳道:“娘娘今天没有去晨省,皇后娘娘担心您的安危,就让奴婢过来看看,奴婢见娘娘转至琴湖边……这早晨琴湖风大,湿气确实重,奴婢冒昧地问一句,娘娘您来这里做什么呢?”
曲汾说道:“我们娘娘晨起身子不适,奴婢已经差人去报给皇后娘娘了。”
“娘娘身子不适,应当找太医来瞧瞧才是,怎么大老远的,跑到琴湖边呢。况且,奴婢也不知是不是瞧错了,奴婢仿佛看见您出入繁英殿呢。”素音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狐疑地看着小左子手中的黑色陶罐。
“繁英殿?那破房子就是繁英殿?本宫当是什么呢,还以为是子城的冷宫呢!里面住了个奇怪的疯婆子,笑呵呵地在撕衣服,可吓了本宫一跳呢。”晏如说完,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仿佛不愿意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似的,颦眉道。
曲汾接话道:“可不是,唬了我们娘娘好大一跳。奴婢在宫里也算是老人了,太久没有往琴湖边走了,竟然没有认出来那是繁英殿,真是罪过罪过,还多谢素音姑娘的提醒。”
曲汾提高了音量,又接着道:“既然是繁英殿,那里面住的岂不是梅嫔娘娘?哎呀,我们竟也这么无理地闯进去!真是失礼失礼。”
晏如摆摆手,说道:“什么失礼不失礼的!你看看梅嫔那个样子,像是魑魅一般,本宫见她后恐怕要做噩梦了,这种晦气的人,我看离死也不远了吧。”
小左子在后面小声说道:“小主说话小声点,别让梅嫔娘娘听见了。”
“怎么了?本宫现在是皇最宠爱的昭媛,不比这个疯子高贵得多了!我还说不得她了?素音,你说是不是?”晏如怒道。
素音恭恭敬敬说了一个“是”字。
晏如叉腰道:“小左子的差事当得可真是愈发好了!怎么了?外面都说本宫恃宠而骄,连你一个奴才都要来提醒本宫说话小声点,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说罢就要用手打小左子。
小左子“噗通”一声下跪,惊慌失措道:“奴才死罪!奴才死罪!还请娘娘宽恕奴才!娘娘要打奴才可以,可千万别打碎了这黑陶罐啊!”
曲汾转向素音姑娘,说道:“不好意思让姑娘见笑了,素音姑娘想必也知道,我们娘娘是有弱病的,打娘胎里就带着的病根,怎么调理也好不了。咱们娘娘也是因为这个才推迟了进宫的日子。”
素音道:“奴婢知道。”
“娘娘这弱症,必须要用偏方来治,今日娘娘又旧疾复发了,叫我和小左子来寻偏方入药,又担心我和小左子做不来,亲自来湖边监督我们奴才。我们寻药寻久了,出来得又匆忙,想讨口水喝,就近去了繁英殿里,结果我们娘娘就被梅嫔娘娘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就出来了,这才碰见了素音姑娘。”曲汾解释道。
素音报以微笑回复道:“那昭媛娘娘可否告知奴婢,那棕黑色陶罐子里装的是什么偏方药吗?好让奴婢回了皇后,让皇后娘娘命人替娘娘备好这药,就不用娘娘这样大费周章了呀。”
“哦。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就是琴湖边柳树的露水。小左子,你打开给素音姑娘瞅一眼便是。”晏如淡淡道。
小左子忙磕头道:“娘娘可饶了小左子吧!太医说了,这罐子密封之后便不能再打开了,否则、否则就失效了啊!奴才们寻了这么久,才收集了这么一小口露水,您这一打开,全都功亏一篑啊!”说完就大哭起来。
晏如嫌厌地对他说道:“这么大个男人了,还哭鼻子,真是不害臊,本宫怎么会有你这样没出息的奴才。人家皇后娘娘身边的素音姑娘好看,本宫岂有回绝的道理?”
小左子机灵地转向素音,磕头道:“素音姑娘替奴才说说话吧!这罐子一打开,奴才这一清晨加一早的努力都白费了!”
素音却装作为难道:“小公公,不是素音不帮你,咱们做奴才的,都是要听主子的话。我若是看不见这偏方,我又如何朝皇后娘娘交差呢?我体谅公公你,谁能来体谅我呢?”
晏如心道:“真是好一个伶牙俐嘴的小奴婢!”
正值尴尬之际。繁英殿里又传来哭闹的声音和摔砸家什的“咣当”声。繁英殿的院子里传来小清焦急的叫声:“来人啊!来人啊!梅嫔娘娘的疯病又复发了!我一个人控制不住梅嫔娘娘啊!快来人啊!”
素音心道不妙,赶紧招呼了身后几个壮士的宫女前。
晏如嫌弃地望着繁英殿的方向,道:“真是疯婆子。行了,素音,你赶紧找人治治她的疯病吧,本宫可要回我的降萼阁了,她若是死在今天,指不定有人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