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彻直奔她面前,距离一丈时紧勒缰绳,只听马儿嘶鸣一声,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他伸出手到她面前,语气仍憋着几分不满,“上来。”
苏琬清起初还不懂他为何去而复返,这人到底是不死心,硬要拉着她去围场。她叹了口气,刚要拒绝,却不料宇文彻在她胳膊上拽了下,托住她腋下,便将她带上了马。
苏琬清惶恐不已,脸色吓得苍白,“皇上,臣妾…臣妾不行…”
宇文彻却也只是贴着她脖颈处的肌肤道,“有朕在,你怕什么?”
西凉进贡的汗血宝马果然非比寻常,疾驰于广袤草原之上,便如同振翅九天的雄鹰一样自在。苏琬清坐在马背上,除了颠簸难忍,迎面而来的风更吹的她连眼睛都睁不开。
皇帝与一同围猎的将军回合之后,那些五大三粗的将军都极暧昧地看着她和皇帝陛下,愣是把她瞅的不好意思起来,脸颊都烧红了。
“今日拔得头筹者,朕重重有赏!”宇文彻豪迈道。那些将领纷纷领命、策马远去了。
苏琬清坐在马背上抚着胸口干呕了一声,适才颠簸过度引得她腹中一阵翻江倒海,只差吐出来。宇文彻抚住她肩膀道,“朕适才不是故意对你乱发脾气的,只是你太不解风情,朕原就打算带你共乘的。”
苏琬清摸着汗血宝马油红的鬃毛缓缓道,“这不成体统,皇上还是快让臣妾回去吧,臣妾实在是…呕…”
宇文彻连连抚她的后背,“出都出来了,咱们去密林逛一圈,朕放慢速度便是了。”
苏琬清无可奈何,只得任由他带着自己深入层叠的密林。树木繁茂浓密,绿叶层层叠叠,遮住头顶一方天空。偶尔可以听见树枝和草丛簌动的声音,宇文彻听觉极为敏锐,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草丛,缓缓抽出马鞍上佩戴的箭袋中的利箭,拉起弓瞄准前方。
苏琬清瞅了半晌,什么也没发现,“这里有什么吗?”
皇帝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将弓箭收了回来,“原本是有只兔子的,被你给惊跑了。”
“啊…”苏琬清如犯错的孩子般垂下了头,不安地搅动手指,“兔子那么可爱,一定要射杀了吗?”
宇文彻哑然失笑,“琬儿同情心愈发泛滥了,今夜你吃烤兔肉的时候便不会这么想了。”
大约在密林里穿梭了一个时辰有余,他们也遇到许多结伴围猎的将领,几乎是人人满载。苏琬清看到那些被射杀的无辜生灵着实觉得惋惜,可又不便说些什么,宇文彻大张旗鼓地进行围猎,便是为了扬威四海,他又怎么可能不全力以赴。
皇帝携苏琬清回到筑台时,已有不少将领等候在旁了。各种猎物堆积在一旁,俨然如一座座小山丘。
“朕此前说过,拔得头筹者重重有赏,陈逸,将这些猎物清点完毕,到御营报与朕知。”
皇帝龙颜大悦,牵着苏琬清的手朝御营行在走去。这中途苏琬清多次有所躲闪,但他却是不许,仿佛松手过后她就会跑掉一般。
在御营主位刚刚落座,随行侍候的宫人依次呈上了各色吃食,其中大多是烤的外焦里嫩的肉,单是香味便已飘出千里,让人味蕾大开了。
“朕满饮此杯,敬在座诸位,朕的大夏江山幸有尔等守固,尔等皆为青山忠骨!”
众将领异口同声举杯道,“臣等肝脑涂地,效忠君前!”
苏琬清只觉自己耳膜被震的隐隐发痛,不由微皱眉毛。宇文彻甚至注意到她细微的动作,亲自动手撕扯了一块香喷喷的烤肉,递到了她面前。
“谢皇上。”苏琬清乖顺地接了过来,却瞧见陈逸已从帐外阔步走了进来。
“禀皇上,卑职已清点过了,捕获猎物最多的…”陈逸抬首瞧了皇帝一眼,而后又极恭谨地遏礼,“是皇上您。”
宇文彻早已预料到此结果,虽然刚开始苏琬清不忍让他杀生,耽搁了须臾时光。但身为龙御天子,若不能拔得头筹也妄谈震慑蛮族,他后起直追,终是达到了预先目的。
“朕想给你们放赏,你们竟都如此谦逊,还彼此礼让?”宇文彻开怀大笑道。
羽林军郎将周景元道,“皇上天威所至,末将等望其项背。”
皇帝悠然靠在虎皮靠背上,嘴角噙着丝丝笑意,“陈逸,除朕之外,是何人围猎最多?”
不及陈逸开口,帐外已传来女子豪爽的声音,“自然是我!”
众人纷纷投目光过去,和柔长公主着一身戎装挥甩着皮鞭踏了进来,“皇兄欲震慑北境蛮族,臣妹自当支持。倒要让柔然、高车那些蛮子瞧见,我大夏女儿都如此英勇,若是他们敢不知死活地犯境,我大夏子弟兵必然将他们赶尽杀绝!”
和柔长公主颇有女中豪杰之风,所言更是畅快淋漓,在场之人无不觉得痛快,自发道“好”。
“来人,赏朕的御妹千两黄金,一同连朕最喜爱的那把西凉国进贡的七珠弯月宝刀送去。围猎时日尚多,每日胜出者皆有赏!”
御营行在内众人皆鼓掌叫好,宴席就此开始。酒至半酣,外面忽然呈上了几樽铜盏,里面盛放了血红凝稠的液体,看起来瘆人又恶心。
宇文彻却只是轻笑,“鹿血这么快便呈上来了?”
“此鹿乃鹿群之首,而今为皇上所射,鹿群日后必然畏惧皇上,臣服妥帖。”
苏琬清一听那令人发呕的液体是生鹿血,肠胃之中便是翻江倒海。她小声嘟囔了一句,“皇上要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