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头还和本村继续留在建筑工地的人有些书信来往,后来大家都不大爱写信,也就逐渐断了音信。
所以村里人都回去的时候,树芬便眼巴巴地盼着大军也能早日回去。她还想着和大军在一起时那激情四溢的鱼水之欢哩。
可是春节都快过完了,村里的男人们已经准备再次出门的时候,大军仍旧没有回来,不仅不回来,那每月至少一封报平安的家信也忽然中断了。
树芬很担心,便扭着屁股去邻村那些和大军在一个煤矿的打工他家里打听,结果说的是和大军在一起的十五个打工仔都没有回家,也没有写信,这到底是咋啦,难道有了钱后,就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吗?
这么一等,时间就到了元宵节。挖煤打工仔的家属们便在焦急的等待中过了一天又一天。树芬也有些担心了,他想喊留守村里的牛二龙去山西按信封上的地址找找看大军他们。至于路费由家属平摊。
可牛二龙整天和小媳妇翠花缠得很紧,哪儿也不想去,树芬又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也不敢去,何况家里的两个孩子也离不开她。
可就在她们不行如何是好,一天到晚最爱看电视的翠花忽然告诉了她们一条恐怖的消息,说新闻里播了,山西一老板私开小煤窑,春节前他的煤窑发生了瓦斯爆炸,正在里面挖煤的四十三名矿工无一生还,事故发生后,小煤窑老板开头想瞒而不报,后来见纸包不住火,逃跑了。新闻的最后说,尸体已经挖出来了,这些打工仔几乎全部来自四川,他们中年龄最大的三十八岁,最小的十七岁,平均年龄二十五岁。不过具体名单尚未出来,目前希望有家属在这个小煤窑打工的,赶紧派人前去认尸。
这个消息无异于一枚重磅炸弹。树芬几乎昏倒。与坟弯村邻近的马背梁村更是整个村都在哭泣,因为他们村里刚好有四十二名青壮年男子在那个小煤窑挖煤。由于马背梁村的人都姓马,是一个大家族,非常团结,所以不管搞建筑也好,还是干别的什么活儿,他们都喜欢以集团的方式出动。因为团结就是力量,他们抱成一团,不管到那儿打工都没人敢欺负,也没人敢拖欠他们的工资。王大军也是看中了他们这一点,不像自己村里的人,一出门就是各自为阵一盘散沙,有的打到了赚大钱的行当了,还生怕被村人知道了,偷偷摸摸地去干。审时度势王大军知道互相帮助的重要性,便只好舍近求远,加入了马背梁村的打工群体,好在出了省,别说一个镇的,就是一个县的人遇到了也是老乡,很亲切的样子。所以他和马背梁村的人相处得很融洽,而且因为他是高中生,有头脑和文化,无形中他还成了马背梁村打工仔的领导。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往往要靠他来一锤定音。
可是真的就这么巧吗?王大军他们真的“全军覆没”了吗?
要知道四川的打工仔差不多是全国最多的,在山西挖煤的听说就有十万左右,不可能这该死的灭顶之灾会降临到马背梁村和王大军的头上吧。
怀着这份侥幸,马背梁村近百名家属和树芬一起专程前往镇上打长途电话向事故调查处理小级打听遇难都情况。
当树芬用浓重的方言问道:“同志,你说打工仔的尸体已经找到,那么有没有见到一个右脚脚板心里长了三颗字的男人,如果有的话那多办就是我们这儿的人了。”接电话的人把这个特征记了下来,然后叫先把电话搁了,不过不要走开,他们马上派人去停尸房查查看。
一百多人围在电话机的周围,更多的人围在电话房外面的大街上,他们都在窃窃私语,有心软的早已悄悄抹开了眼泪。树芬只觉自己支撑体重的双腿越来越软,好像没有力了一样。终于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仿佛下了口令,四周的喧嚣立时停止,数千人的大街上瞬间静得跟没人一样。
树芬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树芬的心也紧张得几乎停止了跳动。电话那边是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同志节哀吧,你说的特征我们已经在一具尸体身上验证了,赶快来人处理后事吧。”
“咚”的一声,对芬惨呼一声后一下跌到了放电话的桌子下面去了,四周的一百多个男女也跟着呼天抢地大哭起来,接着外面围观的沾点亲不沾亲的都再也把持不住,或大哭或呜咽,连一些一两岁的孩子,尽管啥也不懂,但看到大人都在哭他们也就哇哇地哭了起来。
草木同悲,天地失色。任你铁石心肠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想不流泪比登天都难。王大军他们连这个春节都没有过成,就永远离开了他们的父母亲人、妻儿老小,四十三人中有十七人还没有结婚,有的才刚刚初中毕业……
树芬没有出过远门,她们连四十公里以外的县城都没有去过,马背梁村的老弱病残们也是如此,可这次,他们必须出去了。
一路上,四十三名代表不知眼泪哭干了多少回,连陪同他们的镇政府代表也受不了了,干脆把自己长时间关进火车上的厕所里。
终于到了,终于见到了好久没有见到过的亲人。树芬看到了王大军,经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