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之日,全城出动。
前面有着怎样的壮行场面华如初一点也不关心。
在刚刚封顶的琳琅阁三楼临窗而坐,屋里侍候的几人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越来越近的欢呼声,马蹄的哒哒声,士兵跑动的厚重脚步声,无不在说明出征队伍在往城门外移动。
华如初站起身,身子斜倚在窗棂上,看着长长的队伍蜿蜒着走近。
骑在高头大马上领头而行的有四人。
可她的眼中此时只能看到那个身着威武盔甲,腰佩长剑,明明没有站在最前面却吸引了她所有注意的男人。
她知道盔甲里面他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那是她一件件替他穿上去的,男人的背上还有她昨晚留下的印记。
她还知道他贴身藏着她亲手编织的平安结。
仿佛心有所感,祁佑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对上,皆是不闪不避。
华如初突然觉得就算将自己的底牌秘密全部朝他敞开也没所谓了。
只要这个男人能回来。
身体往外倾,华如初无声的,一字一字的道:“我,等,你,回,来!”
祁佑看懂了,手握拳头用力锤了胸口几下,无声回应,“我会回来。”
队伍渐渐走远,祁佑没有回头。
华如初却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
回到祁府,华如初依旧没打算去主院请安。
她恶心那老头子。
如果他害得她失了丈夫,她必让祁家无一日安宁。
“大少夫人请留步。”
回头看着小跑着前来的老人,“祁管家有事?”
“府里的事原不该老奴多嘴,可您现在是掌家之人,府里许多事还等着您拿主意,现在大公子也走了。您看是不是……”
华如初扯了扯嘴角,不甚真心的道:“我看老太太身体也好了,这府里的事还是请老太太做主吧,我最近身子不爽利,就不管这些事了。”
说完,华如初就继续往里走,祁福连忙跟上,小声的道:“大少夫人,老奴知道您心里不痛快。可老太爷毕竟是长辈,您何必……这样僵持下去您也占不到便宜。”
好赖这人也有为她着想的意思在其中,华如初也就不想让他太难看,停下脚步面对他道:“祁管家,我不过是个小媳妇。没那个胆气和谁做对,就是这一阵给夫君准备东西累着了,想歇上一歇,至于府里的事……我人微言轻的,也不好越过几位长辈去管这管那,还请祁管家转告老太太我的难处。”
看着走远的人,祁福都不知道要怎么去给老太爷和老太太回话。要是将大少夫人的原话转告,恐怕老太爷会气得更狠吧。
这可真是,老太爷明知道大少夫人不是个好拿捏的,那件事就不能做得别那么过吗?
谁的丈夫上了战场。小媳妇不是在家里哭天抹地的?总不能因为大少夫人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哭便以为她不伤心了吧!
老太爷这次做的事可真是把那对小夫妻伤狠了。
事情定下之前没有打过一句商量,事后也没一句安抚辩解,还等着人家来服软,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大公子离开时都没来向老太爷老太太辞行。要不是老太爷着他送去盔甲,恐怕他宁愿就那么上战场也不会去找老太爷要。这情份已经到了要断的边缘了,偏老太爷如今越发的固执己见,根本看不到这些。
来到主院,祁福深吸了口气掀帘进去,入眼的罩笼让他又是一阵晃神。
这也是大少夫人孝敬的。
“看到她了?”
祁福回过神来,忙回话道:“是,老奴将老太太的话将转告了她,只是她说前一阵为了给大公子准备东西准备得太累了,人乏得很,这些日子要歇上一歇才行,所以府里的事暂时就不管了。”
老太爷重重的顿了顿拐仗,“哼,你也不用替她圆话了,我看她是根本不想管了吧。”
“老奴看着大少夫人脸色确实不怎么好,毕竟……毕竟大公子去的地方是战场,她心里必是担心的。”
老太太想起当年太爷出征时自己的表现,叹了口气帮着说了几句话,“祁福说的也有道理,自己的男人要上战场了哪能不担心,老太爷,我是过来人,那种担心彷徨我清楚,就且让她先歇上一阵吧。”
到底是自己亲手将大孙子送上战场的,连个商量都没打,说起这事老太爷到底也不是那么有底气,虽然还是气咻咻的样子,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祁福悄悄抹了把汗,长长吐出一口气。
华如初回屋后便下了一连串的吩咐,“从今日起我们院里的所有吃喝都不要从祁府拿,如非必要,任何人都不要去串门,实在憋不住了就去别院呆上一段时间,不管府里谁来见我都给我拦着,我谁都不见。”
几个丫头对望一眼,云书问,“那要是祁珍小姐来了……”
“不见,我教了她这么多东西,她也该长大了。”
“是。”
要不是知道太子妃必会派人来请她,她都想关门闭院。
祁佑离开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正好给了她时间和机会为琳琅阁的开张做准备。
哥哥来信说会随葛榔头的船一起过来,江伯在太行山的房子也要动工了,她忙得很,没时间理祁府那些鸡毛蒜皮的事。
可是,她没想到她会失眠。
以至第二日陈嬷嬷来传太子妃的话时看到她的神情大吃了一惊。
她看到的华氏永远都是精神焕发的,这副憔悴样子还是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