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对视一眼,跪地俯首,唯独前面的丞相站着,他俯视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臣僚,好心道:“换下沐柯,你们自己亲上阵?”
沐柯连败,渤海军势如破竹,必然不好对付;且这个时候夺了沐家主帅的位置,沐家必然记恨,两相结合,吃力不讨好,他们不敢去接丞相的话。
下面没有人说话,皇帝懒散地站起身子,在人群里踱步,淡淡道:“朕知晓你们心中不满,背后议论,说朕y-in险,丢尽大唐朝的脸面,朕非昏君,你们若有良策,朕必然会应允。”
皇帝声音不大,在寂静无声的太极殿内显得尤为清晰,皇帝走了几步就停下来,凝视脚下跪着的朝臣,柔声笑问:“小皇帝很y-in险?卿说说朕哪里丢了大唐朝的颜面?”
时间在皇帝的轻笑间流逝得十分缓慢,被问话的朝臣死死地扣紧金砖边缘,汗流浃背,在皇帝的注视下,不得不回话:“陛下圣明。”
“前几日说朕y-in险,今日又说朕圣明,卿说话颠三倒四,以后朕若求教,该不该信你?”皇帝嘴角挂着抹笑意,似笑非笑,除去丞相外,无人敢去觑她面色。
其余朝臣也听闻近日有人暗地里议论,不过关起门来说话,都不会传到皇帝耳朵里,也不知是何人传出去的。皇帝一怒,必要有人被罢官免职。
皇帝停留脚步,依旧凝视着群臣,语气倒显得轻松:“怎地,不敢答话?朕给你机会,你不为自己辩解,想来是默认。”
这个时候辩解也无用,皇帝必然拿到把柄,殿内朝臣倒吸一口冷气,生怕皇帝牵出他们来。
半晌无人答话,皇帝命金吾卫将之拖出去杖杀,最后有些糊涂,反问道:“他居何职?”
朝臣无人敢答,丞相为首,答道:“兵部左侍郎。”
皇帝回御座,翻开今日带来的册子,众人这才明白皇帝今日有备而来,谣言为虚,不过是想要借机换人,杀j-i儆猴。
他们惶恐不安,皇帝容色谦虚,虚心向丞相请教:“丞相以为何人可补空位?”
蒋怀心中思忖,没有急于回答皇帝的话,也不知如何回答,皇帝这般大动干戈,一来惩戒长舌之人,二来必然想要给合适的人补上空位,否则朝堂上下那么多人,为何专挑兵部侍郎。
他在揣摩皇帝心思,放眼朝堂众人,各司其职,没有合适的人,他在人群里扫视一眼,沐稷与沐国公不在,他蓦地惊醒,回道:“臣觉得沐将军合适。”
“沐将军啊,他此次在渤海受伤,大夫说以后不便上战场,兵部一职,倒也合适”皇帝接话,答允地极为勉强,就像真的没有合适的人才选的他。
皇帝又问群臣的意见,都答合适,她命人去拟旨,吩咐散朝。
她心血来潮的一招,让人始料未及,本想弹劾沐家的朝臣大失所望,不仅没有动摇沐家在朝的地位,反将兵部侍郎一职让与沐家。
他们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朝后,丞相与六部尚书留下,商议前方战事的后备军饷一事,他们胆颤心惊,尤其的兵部尚书,沐稷在他手下办事,总觉得皇帝会摘他的帽子,给沐稷。
他们不安的时候,外面飞来一只鸟,在殿内转了转,他们盯着看了一眼,瞧到它落在皇帝的御案上,“陛下金安。”
皇帝不耐烦地将它赶走,鸟扑腾翅膀,不开心喊话:“小皇帝、太y-in险。”
连同蒋怀在内都惊得说不出话,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鸟飞出去,这是哪里来的怪物?
小怪物飞回长秋宫,在窗下跳来跳去,君琂将窗户打开,放它出去,让人去太极殿看看。
窗户打开后,鸟也不走,蹭着君琂手心,讨好地要吃瓜子,君琂有事,就没有应承,气得它又喊:“小皇帝、太y-in险。”
恰好林璇进来,见鸟赖着不走,就道:“小心陛下关你进黑笼子。”
黑笼子的事记忆深刻,小东西飞了两下,“陛下、陛下、妻奴、妻奴。”
君琂微恼,将窗户关上,由着小东西在外面喊:“殿下救命、殿下救命。”
林璇微笑,也不去理会那只鸟,言道:“张大人伤后,案子就移至大理寺,伤人者是陛下在审问,至今没有查到李乾逃离的方向,若照您猜测那般,敌军连拿两城,要熬不住了。”
君琂道:“渤海反大唐,有名无实,两座城池是陛下故意让沐柯败的,无非想引李乾出来,若不出沐柯必会反击,不再退让。”
林璇禀道:“方才朝会上陛下杖杀兵部侍郎,人人都不敢求情,后陛下任命沐稷为兵部侍郎。”
皇帝做事迅速,一招毙命,根本不会容忍朝臣反抗,兼之朝臣人人都在议论,谁敢求情,稍有不慎,必受牵连。人人都明,皇帝是借机做事,谁若出头,下一个革职的就是他。
她仰仗沐国公,必要安抚沐稷,且沐家人多能干,皇帝偏宠也是正常的事。
君琂听过,也没有说话,皇帝成熟得快,许多事已不需要她分心,已然可以独掌一面。皇帝心思简单,除去每日朝政外,就往长秋宫跑。
细细想来,确实让人很省心。
君琂脑子里省心的人,撇开她,跑去看海棠林。从被发现后,皇帝就没敢去海棠林,这里有专门的人来打理,不需要她过问。海棠花长得不好,花叶稀疏。
卫长宁一人进去,将宫人留在外面,看了一圈,摸着绿叶,心中暗自思量,待了片刻就离开,待久了,先生会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