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台下人热切的掌声,毕于封穿着戏服从台阶下来,身边围满了羡慕的学徒和道贺的戏班成员。
“小毕,恭喜恭喜。”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老前辈快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毕师兄,你演得好极了……”
少年被围簇在中央,宠辱不惊的模样联想及方才精彩的唱艺,更令在场人心悦诚服。
“哥哥……”
矮瘦的女孩一时之间挤不进去,只能干着急。招手示意和喊话很快被淹没在人潮中。
她向来知道他人缘好,受欢迎。可眼下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旁。
面对众多的夸奖和恭维,毕于封一脸平静,嘴角泛着一抹浅笑,不卑不吭地和前辈们相互寒暄。
那一刻,她觉得他离自己太遥远。
不知被谁推搡了一下,女孩扑倒在人群的脚边,眼见就要被不知情的人踩到,突然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抱起——
质地柔滑的戏服,浓郁妆容的脸庞近在眼前。
“哥哥?”
“怎的如此不小心?”
浓妆艳抹下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眼神凝视着她,极其自然替她拍去身上沾染的尘埃。“不是让你乖乖待在菊园等我吗?”
女孩眨巴着大眼睛,环视一圈周围各种意味神色的众人,把头埋在他怀里不语。
毕于封淡淡抚摸她鬓发。
边上戏班子班长和领班刘三相视一眼,后者咧嘴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事后有为毕于封庆祝的小酒宴,戏班成员集体欢迎这位新加入成员。作为后者的跟屁虫,厉安心也被允许留了下来。
身为主角之一,自然就免不了被灌酒的命运。
热情的人们你一句我一语强行劝酒,实在推不过的毕于封就喝了。当然,凡灌过他酒的人肯定比他本人醉得更加狼狈。
酒过三巡,席上的人趴倒了三分之一。被众人怂恿举杯数次的毕于封此刻脸上也浮上淡淡红晕,月色之下显得尤为好看。
她扯了扯一旁少年的衣角,后者染上醉意的晶亮眸子望来,“哥哥,我去如厕一会儿。”
毕于封摸摸她头,“去吧。”
遥望女孩如狡兔般的小背影消失在墙角,少年始才回头寒暄举着酒碗敬酒的人们。
酒席是在师傅们居住的住院摆设,所有的人都在主院那边,故而后院这儿显得有些安静。从小茅房出来的女孩往旁边的池塘一伸手,清澈的水流穿梭指间。又见那厢竹管内流泻出山泉水般清凉的水流,厉安心向池塘里侧多挪了两步。
竹园最多便是竹林,青葱翠绿处若如泼墨写意的美画,可到了晚上诸多的竹林汇聚成一片暗色的阴影,风声簌簌间透出几许凉意。
女孩不安瞅了眼周围,刚要起身却发现池塘水面之上除了她的身影,还有另一个人。
水波渐渐归于平静,那张脸逐渐和梦中那抹重合,变成领班张三那肥头大耳的头颅。猛地转过身,背后不知几时站着负手已久的张三。
他对她笑着,眼中却有冰冷的恶意。
与梦中如出一辙的情形吓得女孩后背冒冷汗。
“领班先生?”生怕他下一秒把她推落池塘淹死。
“呵呵,”抖动的肉块遮住了原本小得看不见的眼睛,张三走前一步,“你哥哥今天毕业,可有什么礼物送他?”
礼物?
她时刻戒备着他,见后者朝她抬起手,立即后退。这时第三个人的声音无疑天籁之音——
“小丫头。”
旧布衣青领帽的谢师傅站在后院玄关处,唤道:“你哥哥方才在找你,他喝醉了,你搀扶他回去吧。”
“是。”女孩弯腰鞠躬,无视掉旁边男人,一溜烟越过老师傅跑得老远。
她不知那两人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与谢师傅擦身而过那瞬间,后者吁出轻微叹息。
回到席间,饭桌的人趴倒了九成。剩下的人里,她家风光霁月的大哥哥显得尤为瞩目。他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女孩走过去后毕于封把全身重量压在她肩膀,嘴里可怜兮兮:“阿心,哥哥醉了,好难受……”
“哪里难受啦?”
“这里。”一边抓着女孩的小手按在自己额前,一边露出那种痴汉般的傻笑:“还是阿心的味道最好闻。”
厉安心无语。
除去她在后院撞见的两人,其余的梅园戏班人全在这儿了。班长无奈收拾着现场,见她回来遂摆手:“你扶小毕回房吧。”
少年十几岁的年纪就长得一米七高,单手搭在厉安心另一边肩膀时两人背后的影子看起来有些差距。
戏班的师傅经常调侃厉安心短手短脚,但前提对比对象是菊园学班那群男孩。相同的发育时期,女生的优势自然比不上男生。
搀扶着毕于封刚走到一半路程,突然肩上重量一轻,少年自个儿站起来。“哥哥你……没醉?原来是装的呀。”
“装?”他哼哼笑道,“我又不是千杯不醉,只是表面看来有些醉意而已。”每个人都来敬他酒,其中七成被他悄无声息倒进了袖帘预先准备好的水袋子里。
不装得像点,其他人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他走到旁边亭子里坐下,凉风缓缓吹过他的刘海,如蝴蝶羽翅般美丽的睫毛下,明亮的眸子水色十足。
这般惹人采摘的哥哥……
“哥哥,我们不回房吗?”
“唔,脑袋有点晕,暂时歇会儿。”
“哦。”
过会儿少年说道,“阿心,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