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的夏季郊游仿佛成了孩子们最后的盛宴,持续了大半年的市场萧条越演愈烈,大批企业倒闭,工人下岗。物价虽然降了不少,可问题是,孤儿院现在没钱啊!
早半年屯下的粮食已经消耗了不少,但孤儿院自从去年失去哈代先生这个主要资助人之后,来自社会的捐赠几乎为零,在这个工资锐减、人人自危的年代,要说服人们仅仅出自好心而慷慨解囊实在是太难了。政府的拨款时有时无,常常一拖就是好几个月。要不是有粮食补助还在按时发放,孤儿院早就撑不下去了。
但这样也是杯水车薪,于是,短短半年,孤儿院经历了从面包变小、到菜汤变稀、到现在三餐变两餐的里程碑式转变!
一群等着蛋白质和脂肪用来长身体的发育期小孩,一个个饿得脸比孤儿院的蔬菜汤还要多上几分“菜色”,而就在这种奄奄一息的萧条中,课程几乎都被取消了(尤其是舞蹈课,实在是跳不动==),空出来的时间都被安排来做活——除了一直在做的编织类活计,还加上了分拣这片区的生活垃圾,并把有价值的东西挑出来。它们来自大街小巷的垃圾桶,用统一的袋子收集,一车车的运往孤儿院,然后等待处理。这是院长阿姨求了特德福德区的街道卫生署(求到福利署那边得到的只是一句爱莫能助),他们给安排的工作——没有工资,但能换来面包。
10岁以下的孩子就做这个,他们做不了其他的精细活,力气也不大。而再大一些的孩子就要提前走出孤儿院了——他们大多数被送往职业介绍所或者清除血汗工厂,包身工的艰险生活令他们迅速的脱离了孩童时代。
一直到几个月后,传来了孤儿院一个13岁男孩死在矿井下的消息时,纳吉尼才知道那几个被带到维甘(一座北方工业城市)的大男孩的工作,就是早晨3:45起床,半裸着在四尺高的通道里爬行几英里,然后在漆黑的矿井里干上一整天。
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进入冬天,伦敦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恰好这天放晴了。纳吉尼透过灰蒙蒙的玻璃看着窗外高远的天空,身上却一阵阵发冷。
嘶——
身后传来窸窣爬行的声响,她转过头,捡起地上的小青蛇,后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小青蛇盘踞在手掌之中,冷血动物的体温在此时已经有些过于冰凉了。可纳吉尼的心却柔软起来,它长得很快,也很健康。
她为这条小青蛇取名叫格林(green),在心里却偷着乐叫它小青。虽然养殖门外汉纳吉尼和汤姆没法判断小青的性别,现在它还小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但是看它长这么漂亮的份上,权当母的好了。再说到时候放它出去,看看是搞大别人肚子还是被搞大肚子就知道了……纳吉尼无良的想。
正逗着小蛇,楼道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随后虚掩的门被推开——汤姆回来了。
汤姆怀里抱着今天领到的食物走进来,随手放在桌上。看见纳吉尼又在逗蛇玩,他皱了皱眉,径直走过去抓住小蛇的七寸一把甩到墙角,在墙壁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仿佛有人凭空拍了一个巴掌。
纳吉尼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汤姆已经习惯了这几个月纳吉尼对小蛇的过分关怀,但此时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蠢货,“你看不出它快要冬眠了吗?如果再不放出去让它找个洞穴躲起来,每天不得不维持清醒会让它很暴躁,你看不见它刚才对你亮了几次毒牙吗!”
纳吉尼愣住了,“我、我以为格林在跟我玩呢……”看到墙角的小蛇迅速的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朝着自己的小窝爬去,看起来没什么事,她松了口气。“可你也不能对它这么粗暴呀。”
汤姆冷哼了一声,不无讽刺的道:“如果这条蛇不用我们的口粮来供养的话,我想我会试着对它礼貌些。”
纳吉尼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汤姆还在耿耿于怀康宁口中的“那块金子”的事,大概是蛇类视角不同吧,老教授留下的所谓“一块”金子,其实不过是一枚重量不超过10克的金戒指,而且也不是什么上好的金质。纳吉尼后来才明白汤姆曾经把离开孤儿院的梦想寄托在这笔“意外之财”上,结果发现不过是个乌龙。失望的小男孩大骂那条“狡猾的蛇棍”欺骗了自己,声称要把格林扔出去,被纳吉尼好说歹说拦了下来。
但在纳吉尼把那枚金戒指上交给院长,声称是自己在孤儿院跟汤姆玩捉迷藏时发现的之后,汤姆除了对她“愚蠢的好心”嗤之以鼻之外,对格林这条“赔钱蛇”的不满更是达到了最大值……
纳吉尼拿过桌上的食物,拨了一小部分放到小青蛇的窝里之后,才分出来一大半递给汤姆。她看着小男孩一脸不爽的嚼着手中的土豆,决定还是要抢救一下英国的花骨朵。
“土豆好吃吗?”走过去挨着小男孩坐下,纳吉尼突然开口。
“如果你不那么无私奉献的话,也许我们能吃点比土豆更好的东西。”汤姆瞟了女孩子一眼,语气不咸不淡的。
“那之后呢?”
“什么之后?”
“吃了比土豆更好的东西之后呢?”见汤姆几口就吃完了手中的食物,纳吉尼把自己的也放在他手里。
汤姆接过来放在桌上,“就算孤儿院得到了金戒指,我们能得到的还是干巴巴的土豆。”
纳吉尼把土豆掰成两半,自己吃了一半,汤姆才接过了另一半。房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