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晖殿,是江煜再熟悉不过的行刑的大堂。
“娘娘!娘娘救我!!”阮莹哭叫着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身后有人拖着她的两条腿往后拽,此时竟被她挣脱了去。刘彧怒视着奔过来的娇小玲珑的身影,抬脚狠狠踹了过去。
“啊!!!”养在深闺里的姑娘怎受得住这样重的踢法,当下便从台阶上痛呼尖叫着滚了下去。擦肩而过的时候,江煜侧过身半分未沾染上。
“陛下息怒,”阮贵妃颤抖着跪下,低着脖颈楚楚可怜:“陛下何必为这样的人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阮莹似不可置信一般,本还蜷曲着的身体一僵,面容痛到扭曲却瞪大了眼喃喃:“娘娘,不是你让我……啊!!!”
她话未说完,一侧的张总管急急奔过来一脚狠狠踩在她的手上死命捻着,语气颤抖:“陛下,娘娘,把这样御前失仪的人带进来是奴婢之错!老奴有罪!”言罢,他一分衣袍咚地一声跪下伏地颤颤。
满堂死寂。只余下阮莹抱着血肉模糊的右手撕心裂肺地尖叫着,痛苦地满地打滚。
阮贵妃轻轻地啜泣出声,又像是怕惊扰到高处坐着的人一般连忙拿帕子掩住口。
“爱妃快起。”终于,上面伸下来一只手作势欲扶:“本不是爱妃的错。不过,你是该好好管教一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人。”
阮贵妃一抖,连忙顺势依过去低垂着眉眼:“是妾的错。”
“怎么还不把她弄下去。”刘彧厌恶之极的洒一眼浑身颤抖的阮莹。
“是!”刚刚的两人这才惊醒过来忙不迭上前一人拽住一只脚把她拖了下去。
“救命啊!!救命!!娘娘救我!”
声音渐渐飘至旁殿。呼救不见唯余痛哭。
半晌,似有水声哗哗,而后是一声什么物什入水,扑通一声。
尖叫声瞬间高亢起来,尖利地刺人耳膜。鸡皮疙瘩乍起,满殿的人狠狠颤了颤。
没一会儿,声音便止了。酸臭腐味混着暖洋洋的水汽飘过来,让人作呕。
萧鸾低头瞪得眼睛发红,不由得庆幸他现在是跪坐着。这样的味道,这样的手法,原来……是这样。
萧祁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年少时期,随父亲军营监狱跑了无数次,却从没有听过这样一种法子,将人活活煮死的。跪坐在地上的少年攥了攥手中衣袖,满面茫然。
却听得身旁的小皇子似是颇为享受的眯眯眼,喟叹一声。
刘彧抚着身边娇艳女子柔嫩的手,眯起眼看向安静跪坐着的人,目光在他身上仔仔细细刻一遍:“你想要那个公女?”
江煜依旧垂着眼,手指描摹着衣袖上的暗纹:“回……陛下,不想。”
“哼。”萧祁听见小皇子极其不屑的冷笑,可不知是不是他听错了,那语气中竟带着丝丝入骨的嫉恨。
“那你为何要欺侮与她?”刘彧眼神复杂,不知对这个称呼满意与否。
江煜闻言,似是极其诧异地抬头看着端坐在高位之上的人:“我以为,陛下知道我是被陷害的?”
刘彧死死紧了紧手中的柔胰,面无表情地盯着低伏于脚面的少年。他的神色太过于专注又复杂,所以没能注意到身边的女子是怎样一种刻毒愤恨的眼神。
可在场唯一一个抬着头的江煜却极清楚地注意到了,他不由得笑出声来:“阮贵妃真是对阿煜疼的紧,亲侄女都巴巴舍得送给来。”
“你这贱种!休要胡言!”
阮贵妃的面容扭曲了不过一刻便换上楚楚可怜受惊之极的表情,低垂着眼。
刘彧和江煜一同看向怒喊出声的人,原来是一个受邀而来的贵妇。看她强忍着通红恨极的眼神,想来是阮莹的母亲。
江煜歪歪头,长发及地眉眼弯弯笑的和善:“这位夫人,还望慎言啊。”
那妇人怒极刚要再骂,却被人拽一拽衣袖,这才瞥见高位之上那人的神色。
可怖之极。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骂的人是谁,这个贱种,究竟是谁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