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有风雷之声,如黛玉、宝钗、妙玉等心思细密的,安能不知她是借机告诫众人,
如今园中以谁为已定,该是她凤姐立威立权的时光了。四则,她刚才还明明说
了不许说伤心事,偏偏居然敢冒园中如今的忌讳,特地提起「秦氏」二字,而且
竟然下了考语「yín_jiàn无德,叛了子,该死」,连带着前头的话,怎么听着都是
一片警告「莫再学秦氏」之意。
凤姐见有些人默然无语,丹凤眼儿一翘,眉梢一立,似笑非笑看着诸女,众
人哪里还敢扫兴,连声都说「一切都凭凤妃安排」、「凤姐姐说的极是」。
倒在那另一侧小桌上,和平儿坐在一起的,有个伺候凤姐的小奴儿丫鬟,也
是侍寝过弘昼的,本名红玉,如今名叫小红,一时助兴,忍不住笑道:「奶奶说
了一条又一条,都有个『罚』,却不知罚什么才好?我们做奴儿的如今就几个月
例,却没闲钱来填还。」
她如此调笑一语,众人免不了都笑了。凤姐更是笑啐道:「放屁!把你伶俐
的,难道我这里还缺你几个月例钱?」小红却红了脸,连连摆手,居然脸都臊了,
羞着低头笑道:「奶奶可错怪我了。我是说,罚些银子,倒俗气又勉强,我…
…只是一时胡乱想着,有个意,只是说不出口来……」,众女如何有不识趣的,
便一起子叫她只管说。小红才轻声细语,仿佛如蚊子哼哼一般,低了头,羞臊说
道:「我是糊涂想着……刚才二奶奶说了,便是高乐,也不该忘本。我是想…
…想……嗯……子昔日定下规矩,园中女奴,上位者亵弄下位者,下位者便是
含辱,也要遵守,却不更是本分?只是……这一年来我瞧着,各房腼腆,往往只
拿自己房里丫鬟……取个乐也就罢了。虽然也勉强算得了,到底是有些敷衍子
的意思……本来便是子小姐丫鬟下人的,若只有这一层,如何迎了子为园
中定的位份呢?……今儿,借着奶奶的话,何不立个模范,子也不在,谁今儿
酒席上若是坏了奶奶的规矩,该当罚,便……便……便罚她……正儿八经拿身子
供其他上位者,受用一晚?……奶奶说要fēng_liú滋味,还有什么,比这除夕夜里,
做这些事情,更有fēng_liú滋味的呢?明儿正月初一,这里现放着金钏儿、玉钏儿姐
妹侍奉子左右,告诉了子,子听了说不定欢喜呢。」
她说的虽轻,众人也听真了,一群女孩子无论失身与否,其实不过是十七、
八岁少女,如何不羞得两腮通红。凤姐尚未答话,小红身边平儿已经是眉头一皱,
啐道:「你这却不是胡说了!?虽然玩笑,但是也需依着子规矩,园中上下尊
卑有别,难道哪个姑娘、小姐受了罚,也给姑娘、小姐玩身子去?又指哪一个来
受用才好?岂不是乱了位份?若是哪房小……谁又有资格受用她?子知道你
胡说,揭了你皮呢……」小红脸更红了,低头小声道:「姐姐说的是……是我一
时胡思乱想不周全了……既如此,我想,便是如此,不管是谁,受了罚……今儿
便请二奶奶……不……请凤妃受用她身子。园中如今还能有谁比的二奶奶位份?
……便是有些些不妥,怎么也是该当的?」凤姐连笑啐道:「你们两个蹄子净浑
说什么……怎么一气儿说远了。」平儿却低头思了一通,正色道:「奶奶…
…论理小红说的该啐,但是却大礼上是该当的……」
园中诸女,除了个别懵懂的,听了半日,如何不能辨别其中滋味?竟是个个
已知,这凤姐是借今晚除夕夜宴,要立榜样、作规矩、再理一番园中尊卑上下了。
众人羞归羞,恼归恼,只是她们仆所说,并无大错,个个面面相觑,既然都说
到这份上,自然要瞧如今园中两位「小」:湘云、宝钗的。那湘云有些瞌睡,
也听得含糊,独那宝钗,却是红了红脸蛋,也不肯在那几案后头,倒是款款走了
几步出去,大礼万福墩身下去,口中声音虽轻,却也说的真切:
「凤姐姐,小红虽是玩笑,但是说的却是正理。一则如今子心绪不好,我
等为奴,本该想些法儿为子取乐才是本分,便是遥祝风月,也是你我的正经事,
倒不比诗词饱醉来得要紧?二则,如今园子里才出事,更该整顿一番尊卑规矩,
凤妃您是唯一的妃子,又替子打点园子上下辛苦;便是小红说的,上位者,是
该好好得意……淫玩……下位者才是本分,那是子规矩,也是子恩赏上位者
赐福,凌辱下位者取乐的意思。姊妹们脸嫩,一味只拿屋子里的丫鬟作乐,有个
敷衍在里头,本来便不很妥当。宝钗虽然拙,却也晓得,她是一片良苦用心,就
请凤姐姐不要辞,允了才好。便是今儿,赏用那酒席不依规矩当罚者的身子。说
起来,依着正理,其实不论什么酒席上该不该罚,不论今儿宝钗如何,凤姐姐若
为园中作规矩,宝钗是小,凤姐姐是妃子,还请训示宝钗,就要宝钗今儿晚上
好好供姐姐……玩身子、辱魂魄、奸污糟蹋一番才是正理。子跟前我们都是奴,
但是在姐姐这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