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边小桌子上的茶壶口还飘着袅袅的水雾,显然是某位大小姐红袖添香之作,他便悠闲的倒上一杯,轻轻地吹了吹杯面的热气。清香的茶水缓缓流入食道,热气涌进四肢百骸,清晨的寒气便消逝的无影无踪。
当圣代终于将支离破碎的信息粘连起来的那一刻,她似乎发现了什么后,那颗刚刚平息下来的心再一次躁动起来。所有的理智荡然无存,如烟火般付之一炬。
“虽然有些冒犯,我还是想问,你究竟是谁?你到底……是人是鬼?”她的红唇有些干涩,百感交集之际,她终于鬼使神差的说出了那句不该说的话。
“这很重要吗?能够帮你实现愿望不就够了。”小智自饮自酌着,丝毫没有在意这句话的深意。
“无论一个十几岁的人再如何成熟,从胎盘如此努力,也不可能达到你如今的地步。被利用,我也希望自己明白自己做的是谁的傀儡;就算被杀死,我也希望自己做个明白鬼!”
还真是足够敏锐,连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都能看出自己的异样,大意了。不过这一天迟早回来,现在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不见得是个坏事。
小智没有急于回复,或是解释什么。因为现在的她并不理智,理智的优藤圣代不会说出这种语无伦次的话来。
她需要冷静。
也难怪,这些天来圣代承受的压力足以超过之前的总和,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超出了她的想象。宗正的那句话也在梦魇中不断浮现,似乎一语成谶……
没错,她在玩火。
发泄够了,理智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她不禁有些后悔。
在没有顾忌的绝对力量面前,谋略就像一个笑话,而她已经成了笑话。如果现在有什么能够成为自己的筹码,估计只有他的“母亲”花子了。更何况,这种冷血之人未必会在意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母亲,甚至巴不得她会死去,这样他的身份便无人所知。圣代不禁以最恶毒的方式揣测着小智。
在察觉到圣代身上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怨念后,小智轻笑着开了口:“你并没有准备好,否则便不会如此的狼狈了。看来我对你的期望还是太高了。”
“什么意思?”圣代促狭着双眸。
“很简单,字面上的意思。”他温吞吞的再续上一杯茶。
也许是太过安静的缘故吧,壶口倾倒出的茶水在杯壁上的撞击声在这一刻尤为刺耳。
小智玩味的把玩着茶杯,“这只是个开始。怎么,你还需要几个月来适应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但是小智似乎并不着急,仿佛在等着什么一般。
过了许久......
不知怎的,她那标志性的笑容又重新挂在了脸上,那苍白的薄唇也有了几分嫣红,轻声细语着:“不必”
小智皱了皱眉,他不知道圣代为何会变成如此模样。似乎眼前的这位天之骄子是她又不是她,本是真实的她不知为何却有些不真切了。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便能重拾心境直视着自己。他哑然失笑,再饮下一杯茶,却觉得味道有些出奇的苦涩了。
本着好奇的心绪,小智撑开了波导力场,而波导之力却在圣代身侧形成了空洞。这一刻,他猛然抬起了头......
圣代却在此时,郑重的鞠了一躬,“您今日的教导,圣代终生受用,感激不尽。”
小智敛起了笑容,头一次如此正式的看着眼前的这朵高岭之花,如同面对同一层次的对手一般,而圣代也毫不怯场的回应着他的目光。
两人心有灵犀般在短暂的沉默中同时挂上了一抹微笑,不过此时的小智却已经有些读不懂她那笑容背后的深意了。
依然是圣代打破了沉默,“没有什么事的话,在下先行告退,毕竟现在不早了,人多眼杂,恐有错漏。”
小智点了点头。
当圣代快要跨过门槛时,又停住了脚步,“下一步,则当何如?”
清风顺着门窗向小智拂来,圣代的发丝随风舞动,晨光中的她哪怕只是背影,仍然美的那般如梦如幻。
而他回应她的只有一个名字,“优藤和也。”
圣代不假思索,便回了话,“好,但是他得活着。”
“嗯。”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般,圣代捂着嘴吃吃的笑着,背对着小智,玩味的说着:“还有,我的婚期快到了。”
小智低眉垂目,看着清亮淡黄中泛着几片茶叶的茶水,像是自言自语般回复着:“我帮你解决。”
背对着小智的圣代笑意更盛,“哪怕是御龙渡?”
小智沉吟了一会儿,意味深长的肯定的回答着:“哪怕是御龙渡!”
得到答案的圣代信步走出了门外。
直到圣代离去,小智都没有抬头,仿佛茶杯上有什么稀世珍宝似的,令他移不开目光。
屋里空荡荡的,只余下皮卡丘的酣睡的咂嘴声与小智幽幽的念叨声,“古之贤者,谓之,鸩鸟食水之处,即有犀牛,犀牛不濯角其水,物食之必死。故鸩舞扶摇,于权欲仇怨之海,破尽万法虚妄。逢人杀人,逢鬼杀鬼,是为鸩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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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代渐行渐远,那颗古井无波的心却依然在盘算些什么。
他的身份再一次成了禁忌,她也没有再去追问。因为她相信,终有一天自己会得到答案的。
抬起头看了看已经略显炙热的太阳,有些刺眼。圣代便伸出了右臂,在臂弯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