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洋的手机响了一声,是转账提醒。看着短信中40万人民币已划入自己的账户,兴奋感转瞬即逝,他的心极其平静,没有丝毫的恐惧。所谓的灰色收入虽见不得光,却能经受心灵拷问。他不再拘泥于钱来得是否正当,而是在思考接下来所要面临的一切。钱已到账,纪检很快就会找自己谈话。既然纪委会组织谈话,说明一切都至于某种力量的掌控之中,纪委书记罗已宏肯定是其中的关键环节。陈冬擅长于左右逢源,绝对不可能堂而皇之地与付明为敌人,即使这么做道义上是为了长青一建的未来,大部分人都无法继续容忍激进的改革,也不该由他来拉虎皮扯大旗,毫无疑问神秘力量已经裹挟了陈冬,逼得他不可能再按以往的经验生存下去,谢锦更不用说,恐怕早已臣服。虽然高层的真实状况,乐正洋看不清楚摸不透,但有一点非常肯定,公家事却以暗斗的方式在展开,必定与利益有关。利益无非是权和钱,种种迹象表明这场斗争与钱没有多大关系,否则他就没有多大利用价值,权力才是他们争夺的焦点。如果付明走人或是下台,谁会是最大的受益者?高先明吗?一个老好人,有如此野心,实在不好妄下判定。付明离开虽然他是最佳的继承人选,但他可以熬到接班,为什么还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得罪付明呢?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却发展成了趋势,一种非要让付明立即把屁股从董事长位置上挪开的趋势,力量如此之强,谁也没有办法扭转。
乐正洋不是螳臂当车的傻瓜,更不是利益熏心的伪君子。要想接近真相,只有深入到漩涡的最深处,但单枪匹马、赤手空拳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他需要一副亮闪闪的盔甲,任何明枪暗箭都无法击穿,更要有力量强大的盟友,关键时刻可以力挽狂澜。一个意想不到的计划跃然于眼前。他特地向杨冬请了一天的假,连着跑了四个地方。第一个去了保险公司,买了六份保险,三份意外伤害险,一份车险,两份人寿险。人寿险的保单上,被保险人和受益人写下了父母的名字,车险的保单上写下了付明的名字,三份意外伤害险分别是乐正洋、马成君和武晓!
第二个地方,乐正洋去了金融理财公司,以罗已宏的名义开了一个账户,买了价值10万的理财产品。
第三个地方,他去了银行,向谢锦、陈冬的账户上各打了10万。
第四个地方,乐正洋来到一家不知名的钢材销售公司,拿出胡芯帮他准备好的材料,以公司名义签订了20万的钢材合同。
纪委的谈话如约而至,纪检监察室的武晓客气地把他请到了谈话室。乐正洋像一个久经风雨的悍将,沉着冷静,面无惧色。武晓扬虽不知乐正洋犯了什么事,竟要纪委书记罗已宏亲自谈话,事情肯定不小,干系肯定很大,他却表现得如此沉稳,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而言,着实让人惊异。
长青一建的纪委谈话室不像政府机关设施完备,规范大气,但也庄严肃穆。地板、墙面和天花板均是白色瓷砖,门口上方和内侧壁角分别安装了摄像头,一章长条形办公桌放在正中间,背门一侧有一把椅子是谈话对象的座位,对面有两把椅子是谈话人和记录员的座位。靠谈话人一侧的墙上挂着三个宣传牌,一个写着“八荣八耻”,一个写着“长青一建纪委谈话室管理制度”,最后一个写着“坦诚地交代问题,组织会公正对待;勇敢地承认错误,组织绝不以儆效尤。”谈话室的用具全部用塑料包裹,乐正洋后来才知道,是为预防谈话人做出过激举动。
走入谈话室,乐正洋无形中感到一股正气在身边围绕,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心里却笑自己傻,他来这里是配合“演戏”,而且要“假戏真做”。更为重要的是,他要看看长青一建的“水”到底有多深,这个“网”到底有多广。
罗已宏握着水杯,走进了谈话室,交代武晓把摄像头打开,把录音笔上拿上桌。罗已宏坐在乐正洋的面前,一脸威严。乐正洋强忍着笑意,装出一副担惊受怕的表情。武晓看不出他两在“飙戏”,只觉乐正洋很是奇怪,先后的变化太快,莫非是老手?
罗已宏一字一顿地说:“乐正洋,虽然你不是我们公司的正式员工,没有签订劳动合同,但根据我们掌握的一些情况,请你配合我们进行一次谈话。”
乐正洋故作吃惊地问:“我犯了什么事情了?问题……很……严重吗?”
罗已宏摆摆手说:“还不到说问题的时候,只是了解情况,你不用紧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纪委不会为难任何人。”
罗已宏转过头刻意地说:“小武,可以开始做记录了。我们谈话开始。”
罗已宏喝了一口茶,说:“最近有人向纪委做了检举,说我们公司有人在外经商做生意,不正当地谋取了公司利益。我们受理了举报,核实了一些线索,掌握了一些情况,和你有很大的关系……”
乐正洋故意打断罗已宏的话,惊恐的问:“罗书记,什么生意啊?我连大学都还没有毕业,哪有钱做生意?”
罗已宏劝慰:“你不要着急,我说了嘛,现在不是问题,只是在了解情况,我问你什么,你一五一十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