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回营,鸣金示意,摇光起身出帐,只见本来漆黑的西营南营也跟着亮起灯火,士兵们从帐内鱼贯走出,所有人都记挂着出战在外的将士。
摇光往前走了一段,站在傅舷军帐门口,脚下却有些犹疑。
她已不是原来的阿九,傅舷会不会看出来?
傅舷和她,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摇光眉头紧锁,看着人声嘈杂起来的西营一时没动——
“傅将军一个人就拿下了……”
“那人当真是戎族王的儿子?”
“可不是,那人身上有戎族王室才能戴的饰物。”
“天,那傅将军和方将军岂不是立大功了!”
“幸好幸好啊,不然方将军私自带兵出营,必定要受惩罚!”
几个从中军方向回来的士兵勾肩搭背的走过来,一边热烈而又自豪的讨论着,摇光听的眼底一亮,还未上去问询,肩膀却被猛地一拍,摇光回身,看到了陆稼和何潇。
“阿九!傅将军平安回来啦!不仅没有受重伤,还抓了个俘虏呢!”
“那俘虏是戎族的二王子,你说傅将军厉不厉害!咱们三个月之前那次会战被定州大营抢了头功,这一次终于扬眉吐气了!”
“这一下,辅国将军只能奖不能罚了!”
陆稼一脸兴奋,一句接着一句,何潇虽然没说话,那双小眼也是锃亮。
摇光一颗心略定,并未去问“抢功”是怎么回事,只觉傅舷和方策不仅脱困,还将戎族的王子抓了回来,林原势必没有理由为难他们。
“阿九,你可知林集已经死了?!”
何潇和陆稼显然已去中军方向转了一圈,摇光眨了眨眼,摇头。
陆稼语气几乎有些雀跃,“是秦世子!你不知道吧,就是刚刚才到营中的秦世子,那林集在我们这些人面前耍威风耍够了,竟然在秦世子面前放肆,秦世子的随从惩罚了林集,林集回去就死了,你不知道,那场面太逗了……”
陆稼眉飞色舞的将林集咬断自己舌头的事说了一遍,然后一合掌对着天穹便是一拜,“太好了,薛郢这下有救了,只要林集不死,一定不会饶了薛郢。”
摇光颔首,自然而然的问,“那秦世子是——”
陆稼笑意一盛,“我就知道你不知道,那秦世子是秦王的独生儿子,这个秦世子虽然出身尊贵,可他四年前忽然传出患了怪病,还听闻三年前神医华池去给他看病,金口玉言说他活不过二十岁,算起来,这秦世子也只剩下几个月好活了,而且三年前他母亲死了,从那之后他就和他父亲决裂,闹得不可开交,外面都在传他母亲死的奇怪……”
“他们家的事太诡异了,搞的陛下都惊动了,陛下本要让世子去永安治病,可是秦王却信了术士之言让他来西边历练,然后陛下说辅国大将军在赤西,于是让世子来赤西了……”
摇光眉头一皱,她对秦王印象不错,怎么他家的事如此的杂乱?
随即又看向陆稼,“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陆稼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家从前开酒楼做生意的,南来北往新消息我家最先知道,我自己也养成了打听消息的习惯,这就……”
“傅将军!傅将军过来了——”
说至一半,陆稼猛然看向摇光身后,语气雀跃的欢呼。
摇光背脊一紧,缓缓的转过了身去。
十多丈之外,一个身着玄甲身形高瘦的男人走了过来,在他身侧,跟着一个同样玄甲加身的健壮男子,摇光只一眼,便认出那个高瘦的男人便是傅舷。
因为几乎在第一时间,那男人眸带关切的看向了她。
傅舷扫了摇光一眼,转头看向身边男人,“方兄,那件事我们明日再议。”
他身边的健壮男子正是方策,方策闻言朗笑一声,“行,我先回营。”
方策离开,傅舷朝他们走来,越来越多的士兵围过来,傅舷摘下头盔拿在手中,那张黝黑而冷峻的脸上并无半分笑意,“让大家担心了,我回来了!”
“傅将军可算平安回来了,将军威武!”
“是啊,将军不亏是将军,抓到达郯了。”
“咱们西营所有人都长脸了。”
士兵们一言一语皆是夸赞,傅舷却是不苟言笑,“还要多亏方将军救援及时,方将军是头功,行了,太晚了,都去睡吧,明日再讲。”
看得出所有人对傅舷尊崇的紧,话音刚落,众人抑住好奇和兴奋,利落的回了帐。
傅舷看摇光一眼,转身入了自己大帐,“你进来。”
摇光一颗心微悬,跟了进去。
刚一进帐,傅舷便转身严肃的看向了她,“我不是说过你最好不要出帐,更不要和军中将士走的太近?我的交代你都忘记了?”
傅舷年纪还不过三十上下,可面上的皱纹却斧凿的一般深刻,摇光认的出,那是常年从军被风雪催磨的,而他的神情冷肃,仿佛生来不会笑,眉间的川字纹格外的深。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若是从前的阿九必定畏怕的头也不敢抬。
可此刻摇光心底却无多少波澜,傅舷如此交代,便和她想的一样,傅舷知道她女儿家身份,并不想让她接触外面的人和事,那么带她入营是为何?
傅舷一边解下腰间佩剑,打量摇光几瞬之后眉头一皱,“我知道你不想待在营中,可这是没办法的事,刚才怎么没看到薛郢?这几天他可有照看好你?”
“薛郢受伤了,现在被关在军牢里。”
摇光先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