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贯脾气好,从不把下人当下人看,大伙儿都把老宅当自己家似的,没那么多规矩。没办法,守规矩东西就让别人吃完了呀!
严易从客厅窗子里往外瞅,连盼撸着袖子,炒完了瓜子还在花园里吭哧吭哧炒花生,小身板总共没多高,还挥那么大个铲子,看着就心疼。偏偏别人都帮不了忙,掌握不了她那个火候,只能干看着。
严青一嘴一个瓜子扑扑只吐皮,就看到严易一个没吃,一脸心疼状目不转睛望着窗外,顿时扑哧一声,用手肘戳了戳专心致志剥瓜子的老太太,“妈,你快看看阿易,整一个望妻石了都!”
老太太扶了扶眼眶上的金丝眼镜,等看清楚严易的状态,顿时也笑了,“跟他爸一模一样。”
“别说阿易,从前你追着明远跑的时候,比他这样还丢人呢!”老太太想起儿子和女婿,眼眸微动,轻轻叹了口气。
严青怕母亲又伤心,连忙岔开话题,“说阿易呢,说我干什么!”
骆明远是她的丈夫,失踪已经好多年了,说是失踪,其实她心里明白,多半已经是不在人世了。从那样高的地方摔下去,根本就没有活命的可能。
提起明远,其实她心里比谁都难受,自明远出事后,她不止一次地产生过轻生的念头,最后都忍住了,毕竟母亲还在。而且,要是连她都活不下去了,阿易呢?阿易是否更加活不下去?
幸好有连盼,看老太太慢悠悠讲究地剥瓜子,严青忽而觉得自己这样吃瓜子实在不太淑女,终于消停了些,也学着老太太,转为用手剥,一边剥,一边望向窗外的连盼。
不知怎么,她对连盼特别有好感,说得迷信一点,就好像上辈子见过她似的,一见她就格外亲切,格外喜欢。她要是和严易在一起,严青绝对是一百个同意的,其实也难怪严易喜欢她——严青顺着严易的目光望向窗外,花园里还有点日头,j市地处南方,又靠海,秋天也不是多么爽快的天气,连盼在日头下这么炒,炉子里又是大火熊熊的,她一脑门子的汗。
而且炒货这个东西,特备费体力,烧花生锅里装的都是沙,搅动起来可不容易,连盼个头矮,是站在花园石墩子上面炒,这么小个人,这么费劲,无怪乎严易心疼。
可是她又炒得特别开心,特别认真,花园里围了一堆眼巴巴等着投喂的吃瓜群众,都眼巴巴等着她炒好来吃,偶尔还有过来尝的,连盼一律笑眯眯的,也不拦。
就光只她这个人在,好像整个老宅里顿时就充满了人气,让人觉得心里特备暖,日子特别有盼头,生活特别有滋味。这种感觉,大概是她和严易这类人,都极为缺乏,又极为渴望的吧。她身上充满生气,充满希望,严青只看一眼,就能明白她对严易的致命吸引。
花生终于炒好了,连盼擦了擦汗,又洗了手,便从外头盛了一盘端进来。
刚出炉的花生是不脆的,要凉一凉才会又酥又香,不过刚在外面耽误了一会儿,正好差不多到点。
严易看她头发都有些汗湿了,有几缕贴在额上,觉得连盼大动干戈炒这个瓜子花生实在没必要,皱着眉头道,“下次别炒了,姑姑向来就是吃外头买的,都吃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她说不好。”
“外头炒的放了添加剂的,哪有我炒的好吃。”连盼不以为意,还满是期待地望了一眼严青,“姑姑,你说是吧?”
严青正拿了一颗花生在剥,送了三粒米进嘴里,嚼了嚼,立刻惊为天人嗯了一声,跟着立刻点头,“是啊是啊!”
瓜子的个头很大,花生的个头却很小,细细的,一个也就小指来粗,里头米粒小巧饱满,花生皮红艳艳的,是正宗的长白山长生果。
其实花生很多人都爱吃个头大的,像个头大的龙岩花生,大起来一粒米都有指甲盖那么大,不过连盼吃了这么多年好东西,还是觉得长生果最好吃,小是小,都是精华。再者她很喜欢这个名字,听着吉利,希望大家都吃了长命百岁。
炒花生里可是没放任何东西,干黄沙炒的,靠的全是火候和花生本来的香味,原味。但是极其好吃,就是香,不是那种这个大料那个大料的香,就是淡淡的,纯粹的花生本味的香,而且一吃就停不下来。
眼见盘子里的花生就空了,周嫂又进来去添,连严易也吃了不少,不过末了还是提醒连盼,“下次别炒了,太费工夫,你再这么来几回,非把她给惯出毛病来,以后还非你炒的不吃了。”
严青闻言直接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光说别人,也不瞧瞧自己,难道不是非连盼做的不吃吗?也不想想,最折腾连盼的就是他严易了!
这炒货吃太多的后果就是,一宅子的人都有点上火,周嫂只得让准备了茉莉茶,一大壶一大壶地烧,人人有份。
上火上得最严重的就是严青,大概她实在吃太多,一天功夫,嘴角居然就起了个火炮,就在右唇角下,还十分显眼,粉底都盖不住。
“让你少吃点,收不住嘴。”老太太看她拿着个小镜子照来照去,忍不住出声数落。
严青觉得很是委屈,“大家都这么吃啊,您看张叔,一个人吃的顶我俩,就没见他长泡。”
管家张叔闻言很是尴尬,轻轻咳嗽了一声。
连盼也觉得有点囧,没料到师傅吃个炒货还吃破相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