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站在原地之人,微微垂首,面无表情。
只是衣袖底下一双手微微蜷起,竟是越握越紧。
时恭出现在傅舜华身边时,傅舜华只对他说了一句话,“让本王一人待着。”
时恭点头应是,接着乌袖一挥,便见远处有三道黑影同时一闪,形如鬼魅,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恭正要飞身离去之际,却听自家主子又道,“让时良跟着岑羽。”
时恭脚还没踏出去,却先一愣。
傅舜华却道,“去。”
时恭回神,领命,“是。”
当王公贵族的守门家仆好生操心,这厢坐等右等,那厢右等左等,也等不来自己主子。按理说,王爷从来不会等到天边一片暗糊糊还不归家。
这都亥时已过,将近子时,夜半三更时分,果然府上……不,如今这险危危的宅子里没个当家作主的内眷,王爷是连回来的心都没有了?
这家仆也想不明白为啥自家主子好端端的王府不要,偏生搬到这么个破破烂烂的荒郊野外,上朝不便不说,生活就够不方便的了。不过王爷的心思,又岂是他一介仆从能揣测得了?
王爷不归,等。就算到三更半夜,也得等。
他这厢等啊等,等得瞌睡连连,夜风一吹,猛地一个喷嚏打出来,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往那远处一看,隐隐约约一道人影,再仔细一看,不是他家王爷又是谁?
药宛抵在唇边,君要臣喝,臣不得不喝。夫要妻从,妻不得不从。
可岑羽一非臣,二非妻。他只是一个从现代阴差阳错穿越过来的理科生。
只见床榻上面色泛白,嘴唇发干的人轻轻摇了摇头。
岑羽半敛着眸,傅舜华第一次发现这人脸上居然也会出现类似于心灰意冷的神色,不是虚与委蛇的示好,亦非半真半假的疯癫。他发丝散乱,一丝半缕垂在额前,面庞似有清减,一身白衣罩在身上更显空空落落,就连搭在被子上的手腕都只见一截瘦骨。
傅舜华垂了眸,面色不改,手里的动作却稍显轻柔,开口正要叫人把药喝了,其他以后再说。
可岑羽等不及以后,清寂的空气里,岑羽带着倦意的声音响起,“王爷,您与岑羽并无夫妻之情,我说的可对?”
傅舜华微微一怔,落在岑羽手上的眸子抬起,恰好对上岑羽一双乌黑清明的眼。
岑羽缓缓道,“既然如此,这孩子要不要对王爷来说并无区别。”
“王爷也无须负责。”
模样呆的人,一双眼睛却看得比什么都通透分明。模样呆的人,也只是一个人。不是铜墙铁壁,而是**凡胎,也会同情怜悯也会不平也会决绝。
胸口莫名一阵发闷,岑羽只是一个陌生人,对眼前之人并无半点感情。这里有的颤动,该是原来那人遗留在心口的一点朱砂,看不见摸不着,却令他产生了一丝共情。
岑羽的眼睫颤了颤,有些怔地垂眸望向自己的胸口。
却在这时,听着一道凉凉的声音传进耳朵。
“不要?”
只见锦衣玉带的男人从床边站起,冷冷地把岑羽望着,“你敢说不要?”
“岑羽,你忘了当日是谁趁我喝醉爬上我的床?”傅舜华脸上带着冷嘲热讽的似笑非笑,嗤道,“怎么?大丈夫敢做不敢当?”
……
真是好汉不提当年勇。
可这跟岑羽有什么关系?
岑羽张了张嘴,呆呆地看着眼前无端端发起火来的人。